老天,雕阿湯哥女兒的大便和哈利王子的尸體就罷了,為何這個前衛藝術家非要弄出個什麼胎兒不可?!
「除了惡搞這些名人之外,丹尼爾就不會雕別的了嗎?」貝一葦無奈的問。
「不,奧運的獎牌和獎杯也是他雕的喔!」
「奧運獎……」人生,真是處處充滿荒謬啊~~貝一葦含淚想道。
直到離開藝廊,貝一葦的臉色都還有些蒼白。
目擊分娩或是胚胎這種東西,對很多男生而言仍是一股不小的沖擊,圖片也就罷了,栩栩如生的雕像就擺在眼前,不管怎麼說也太刺激了點。
看著貝一葦的表情,樂睇有些罪惡感,她原本只是想與他鬧著玩,沒想到卻害他這麼不舒服。
「喂……你不會這麼‘肉腳’吧?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不太好耶!」
「我沒事。」看見她眼中閃著不安,他反倒更不忍心,朝裴樂睇擠出一抹笑道︰「這展覽……蠻有意思的,我算是大開眼界了。」
「但是你不喜歡對吧?」樂睇敏銳地說。
貝一葦苦笑了下。
樂睇咬住下唇,想道歉,又拉不下臉。
「你……你如果不喜歡,干嘛要勉強自己看到最後呢?」她埋怨地說,「腳長在你身上,你要是不喜歡,大可以走人啊!我又沒強迫你一定要看完。」
「可是,如果我看到一半就走,下次你就不會想要找我約會了吧?」
樂睇詫異的抬頭,對上貝一葦的目光。
那是一種飽含縱容與了然的眼神。
忽然間,樂睇心一緊,領悟了一個事實——
貝一葦對她,是認真的!
***
從那一天起,裴樂睇開始躲著貝一葦。
她開始對貝一葦的聲音敏感,在學校里,只要樂睇一听見他的聲音,就會下意識的朝反方向走;要是遠遠看見肖似他的身影,她更是加速落跑。
「超窩囊的……」
樂睇有氣無力地趴在「世界盡頭」的吧台上嘆息。
「你在說誰?上次你帶來的那個白面書生嗎」
「誰說他啦?我是說我!我覺得自己很窩囊!」樂睇沒好氣的瞪阿諾。
聞言,阿諾哈哈大笑。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快說來听听!」有趣啊~~難得看到這妮子這麼苦惱。
樂睇卻把頭一撇。
「不想。」回答的很干脆。
「干嘛這樣?大家都是朋友,心里又不爽就要說出來,憋在心里會生病。」說著,阿諾開了一瓶海尼根推到樂睇面前,「來,這酒我請!」然然後又拿出一杯杏仁果,「這給你配酒!」
樂睇被阿諾逗笑,才把事情經過說給他听。
阿諾越听眉毛挑的越高,當她說到貝一葦為了能繼續和她約會,忍耐著看完雕塑展時,他臉上那道凶惡的疤都上揚了起來。
「ㄟ,這小子不錯啊!靶覺他對你挺有心的,搞不懂你干嘛要躲他?」
「就是知道他有心,我才要躲。」樂睇煩躁的說。
「你們女人真難搞,對你們不好要躲,對你們好也要躲,還得所有人都別扭。」
「哎呦!你不懂啦!」樂睇煩悶的灌了一口冰涼啤酒。
「我不懂?樂睇,認識你那麼久了,我會不知道你在怕什麼?」阿諾燃起一根煙,靠在吧台上吞雲吐霧,一雙眼則銳利的投向樂睇,「凱走了,從此你就沒有接受新戀情的自信。」
聞言,樂睇握著酒瓶的手指緊了緊。
提及凱,就好像化膿的傷猝不及防的被刺破。明明是尖銳的痛,但她的眼眸波瀾不興,沒有任何表情。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原來又是搬出這套陳腔濫調。」她嗤笑一聲,「拜托!我不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不要每次都牽拖到這件事上。」
「是不是陳腔濫調,你自己心里有數。」阿諾講得很白,「每次有人對你表示好感,你就帶他到我這里‘見世面’,好把人家嚇跑,偏偏這次遇到一個有傻膽的貝一葦,不管你給他出什麼難題他都不逃,他用誠意打動你,所以你開始迷惘了,你怕接受了他,就是背叛了凱……」
樂睇哈哈一笑。
「你怎麼愛分析別人,要不要改行去當心理咨商師啊?」
「別開玩笑了!我就是當心理咨商師當到快要的躁郁癥才改行賣酒的!」阿諾面色一整,道︰「樂睇,你可以不要往前走,繼續待在你的舒適圈里,但是我要告訴你,世上的男人不是只有凱一個,就像那個貝一葦,看起來雖然肉腳肉腳,不過我敢打包票他對你很認真。」
「這位大哥,你從哪一點看出來他很認真啊?」樂睇好笑的反問。
「如果不是想追你,他會硬著頭皮到‘世界盡頭’來嗎?更別說他被我打昏過去後還說要送你回家,說什麼‘女生獨自走夜路太危險了’。哈哈!真是笑話,全世界大概只有那個肉腳男不知道你和‘危險’是同義詞——」
阿諾的笑聲被樂睇一記必殺冷瞪給截斷。
「呃……總而言之,你以為有幾個笨蛋有敢死隊的勇氣?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好把握才是真的……哦,說人人到!肉腳男來了。」
什麼?!樂睇詫異的轉過頭,果然看見貝一葦正排開眾人走向吧台。
樂睇承認自己有一剎那想要逃開,但他的目光已準確的對上了她,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像是有種無形的力量,穿過鏡片,將她牢牢釘在原地。
「嗨,樂睇;嗨,阿諾。」貝一葦笑著打招呼,但目光始終不離樂睇。
「嗨。」樂睇冷淡的打過招呼,轉過頭繼續喝她的啤酒,心里卻想︰他為什麼會來?
「小子,想喝什麼?」
阿諾對貝一葦展現了難能可貴的友善,使他受寵若驚。
「啤酒,謝謝。」
要了啤酒後,貝一葦指了指樂睇身邊的空位,禮貌的問︰「介意我坐這里嗎?」
樂睇沖他假笑,「哦,別客氣,盡避坐呀!反正我正準備離開。」
樂睇一說完,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
阿諾投給樂睇一記不贊同的目光,打圓場道︰「小貝,你幫我送樂睇回宿舍好嗎?她喝了不少,已經有點茫了,而且你知道的,女生走夜路危險。」
樂睇听了,忍不住對阿諾射去必殺的目光,剛剛不知道是誰諷刺她和「危險」是同義詞。
「貝一葦,你別听阿諾亂講,我只不過喝了半瓶海尼根而已,自己回去沒問題——」
阿諾卻堅決的打斷她,「小貝,你幫我送樂睇回去,下次你來我請客。」
「好。」貝一葦答應的很干脆。
就這樣,樂睇只得被迫接受貝一葦的「伴護」,臨走前,還不忘瞪了阿諾好幾眼,阿諾只當沒看見。
樂睇心里有氣,一個人走在前頭,貝一葦則跟在她身後。他人高腿長,一步抵她兩步,所以盡避樂睇像火車頭似的埋頭疾走,也甩不掉後面的貝一葦。
走出「世界盡頭」,喧鬧的音樂與鼎沸的人聲逐漸變小了,最後出了兩人的腳步聲以外,沒有其他聲音。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貝一葦忽然打破沉默。
「樂睇。」
「干嘛?」她有些浮躁的應。
「最近我在上課的時候,總忍不住往窗外看,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她直視著前方說道。
「因為我很希望看見你笑著站在那里,要我翹課和你出去玩。」
樂睇猛然轉過頭,沒來得及說話,先撞進他帶笑的眼眸。
「很好,你總算肯正眼看我了。」
樂睇咬了咬下唇,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對他,似乎有點過分,尤其是貝一葦絲毫不生氣,更讓她內疚。
她把心一橫,決定把話談開。
「貝一葦,游戲已經結束了,不要期望我們會有什麼結果,繼續下去只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