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年的菁英班中,他不僅在資訊工程的領域中發光發熱,撰寫了無數篇令學界震撼的論文,同時也對金融產生興趣,雖然他是金融菁英班里最資淺的學生,滕騏卻在最短的時間內修畢所有學分,並創下令人眼楮一亮的佳績,再次令艾德笑得合不攏嘴,直呼遇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當他一畢業,立刻就委以海曼首席投顧的重任,統御整個投資部門。
而伊斯利•馬奎爾,是菁英班里第一個對他友善的人,並對滕騏伸出友誼的雙手。他們兩人氣味相投,當伊斯利提議將來共組投顧公司時,滕騏只稍微考慮便答應了。他想要徹底月兌離貧窮,想要獲得社會認可的權力與地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睿穎與兩人的小小世界。
滕騏知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不想錯過,想好好把握,但是——他要如何對待他恩重如山的艾德開口說要離去?他要怎麼對痴痴等待他的睿穎說他無法陪她回家?
他說不出口,更不想見到睿穎失望的眼神。
但是,夢想都已經那麼近了,他怎麼也不願放棄!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五年的期限轉眼就到,他究竟該怎麼選擇?
那天,滕騏沒有回海曼祖宅,他陪著睿穎住飯店,雖然他一如往常的擁著她入眠,睿穎卻已經開始覺得疏離。
兩人明明是那麼親近,睿穎卻感覺有一堵無形的牆豎立在他們之間,使她難以飛渡。
不過才兩年多的光陰,滕騏已不再與她無話不談,她甚至問不出口他究竟在煩惱些什麼,只能閉上眼楮裝睡。
就在她快要睡著之際,感覺另一側的彈簧床一輕,滕騏悄然下床,然後虛掩上房間的門,獨自走到客廳去。
睿穎也輕手輕腳地下床,來到門縫邊,就著寸許的縫隙望向獨坐在客廳的滕騏。
他就坐在那里抽煙抽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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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穎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當她醒過來時,雨滴像童年不經意灑落的彈珠般單調地敲擊窗戶,發出規律而輕脆的聲響。
她急急望了眼床邊音響上顯示的時間,天!居然已經是近午時分了!滕騏呢?
她模模另一邊的枕頭,絲緞的枕面冰冰涼涼沒有半點溫度,說明了滕騏若不是離開許久,就是根本沒有上床睡覺。
想到這兒,睿穎連忙掀被下床,赤足奔向客廳。
客廳里,早已沒有滕騏的蹤影,昨夜那只堆滿煙蒂的水晶煙灰缸早就被清干淨,桌上的花瓶還被換上一束新鮮玫瑰,若不是空氣里若有似無的煙味,睿穎會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她夢中的景象。
她失落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她發現花瓶下壓了一張短箋,上面是她所熟悉的字體。
下午一點回來接你去吃飯,今天是周六,我帶你去逛諾丁丘的市集。
騏
睿穎眷戀地撫模短箋上的字跡,兩年半前,滕騏離開的時候也留了張字條給她,她身邊沒有什麼可留作紀念的物品,除了那張被她珍藏起來的親筆字條外,就是她始終掛在頸間的銀項鏈了;沒想到他們認識了那麼久,卻連張合照都沒有。
驀地,門外響起輕敲,睿穎低呼一聲,從沙發上彈跳而起。
她沒想到滕騏會提早回來,此刻她頭發還未梳理,身上穿著她從台灣帶來的休閑服,還沒時間更衣呢!
睿穎只好隨便攏了攏長發前去開門。
「抱歉,我還沒準備好,你可不可以等我一會兒——蕾妮?」睿穎怎麼也沒想到,來的人竟是蕾妮,一時間竟有些愕然。
「嗨,Ringing,我就猜到你會在這里。」蕾妮揚了揚手上的甜甜圈,「我帶了倫敦最有名的甜甜圈來喔!我可以進去嗎?」
「呃,當然。」雖然訝異,睿穎還是讓開了一大步,讓蕾妮進房。「滕騏出門了,如果你要找他——」
蕾妮笑著點點頭,打斷她,「我知道滕騏不在家。」
為什麼蕾妮會知道?睿穎咬住下唇,卻不敢問出口。
對于蕾妮,睿穎的心中始終存有芥蒂。這兩年半以來,在她不在滕騏身邊的時候,偌大的海曼家祖宅里他倆幾乎是朝夕相處……她知道滕騏說過他和蕾妮之間什麼也沒有,但蕾妮不經意流露出對滕騏的一切了若指掌的態度,使她女性的直覺發出警告。
蕾妮看出睿穎的疑惑,不由笑道︰「其實滕騏是被我父親找去打高爾夫了,說是打小白球,其實免不了談談公事。我父親啊!幾乎是把滕騏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凡事都只找他商量,有時候連我都很嫉妒呢!」
「這樣啊……」睿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並責怪自己,不應該質疑滕騏的話。
蕾妮將甜甜圈往桌上一放,大大方方地往沙發一坐,舒服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睿穎走到小吧後,找出兩只瓷杯,「喝點紅茶好嗎?」
「不了,這家飯店的茶我喝不慣。」蕾妮直率地說,「Ringing,你別忙了,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有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睿穎一愣。
「你可能會覺得很驚訝,但我想沒有人比你在滕騏面前更有份量,畢竟,你是他的妹妹啊!」
「其實我不是——」
「滕騏說他要離開海曼集團。」
這句話,使睿穎訝異地按住微啟的朱唇——他真的這麼做了?!
驀地,睿穎想起昨晚,滕騏獨坐在客廳里抽煙抽到天亮的事。難道,令滕騏煩惱了一夜的事,就是如何向艾德•海曼開口辭職嗎?
「是今天凌晨的事,據說是滕騏打了通電話給我父親,說他打算和你回台灣去。我爸爸說是要和滕騏打球,推掉了今天上午的應酬,其實他們要談的,就是滕騏的去留問題。」蕾妮苦笑,「Ringing,你知道滕騏對我爸來說,重要性早就超過了左右手,甚至把他當成兒子看待,爸爸更看出了滕騏的天賦,將公司里重要的職務交給他——」
「對不起,蕾妮,你對我說這些是沒有用的。」睿穎歉然地道︰「滕騏一旦決定一件事,就沒有人可以動搖他的決心;再說,我對他與令尊之間的事並不清楚,我想對于這件事,我沒有說話的余地。」
「怎麼會沒有?你是他的女人不是嗎?」看見睿穎震驚的眸子,蕾妮急切地道︰「雖然他聲稱你是他的異父妹妹,但我已經看出他對你的感情並不尋常,就我看來,沒有人會用那種方式談論、注視自己妹妹的!」
睿穎咬咬下唇,雙頰涌現尷尬的緋紅。
「我無意使你難為情,Ringing,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滕騏一走,一定會對海曼造成損失,並且會打擊我的爸爸。于公于私,他都不該這麼做,畢竟在你們有困難時,是我父親伸出的援手啊!」
睿穎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你不知道?」蕾妮一愣。滕騏對她,可真是保護到家了!不過,事已至此,她也不必隱瞞了。「這麼說吧!滕騏為了從你父親手中換回你的自由,向我父親借了十萬英鎊,我父親同意借錢,但條件是滕騏必須到海曼學院念書。」
這個出乎意料的事實,讓睿穎的腦中一片空白。
「我父親提出這個條件,原本就是想利用五年的時間說服滕騏為他工作,沒想到滕騏居然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修完菁英班所有的學分,他的表現遠超過爸爸的預期,所以爸爸才會破例將投資部交給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表面上說是要考驗滕騏的能力,事實上是想藉此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