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妳不能這麼喝酒,」凌岳連忙拿開她的杯子,聲音里帶著笑意。「這葡萄酒的酒精濃度雖然不高,但照妳這種喝法是會醉倒的。」
酒精放松了花蕊緊繃的情緒,她開始格格笑。「你不是說,人生若不去嘗試,會減少很多樂趣?」
這小女人,竟然還得意洋洋的拿他說過的話堵他!
「對,但是相信我,宿醉的感覺一點也不有趣。」他笑著伸手將她頰畔的發絲勾到耳後,冷不防他的手指觸踫到她水女敕的臉頰。
他們的距離太近,她茉莉般甜美的氣息彌漫在他的呼息間,纏繞在他手指上的青絲微微撩動他的掌心,帶來近乎戰栗的麻癢。
凌岳看著花蕊,她白女敕女敕的小臉因為酒精的催化而漾起粉紅色澤,她笑得眼兒彎彎的樣子多麼可愛,她的唇瓣上沾了一滴深紅色的酒漬,看得他胸中燃起一把火,身體熾熱。
但是她什麼都不知情,她不知道他此刻正為她克制,還傻傻地對他甜笑。
這時酒吧里的音樂停止,浪潮般的掌聲響起,還挾帶了幾聲熱情的口哨。
貝斯手一下舞台,立刻就走向吧台邊的凌岳。
「Chester?你是Chester?」
凌岳回頭,認出那蓄著性格落腮胡的男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老友,眼眸涌入笑意。「Jesse!嘿,老小子!你還活著?」
「哈哈哈……」Jesse宏亮大笑,張臂擁住凌岳,夸張地拍打他的背脊。「你還沒翹辮子,我哪敢比你早走一步?」
花蕊表情詫異。哇咧∼∼這兩人到底是好友,還是仇家?怎麼問候語都那麼辛辣?難道這就是男人的友情?
「唐,給我來一杯威士忌加冰!」Jesse點了酒,笑嘻嘻地問道︰「你幾時從美國回來的?William咧?他有沒有跟你一道回來?」
「他今晚有表演。」凌岳從口袋中掏出一只銀制煙盒,遞給Jesse一根煙。
Jesse叼著煙,含糊不清地說︰「哦!對對對,我看見捷運站里的海報了,好象就是今晚嘛!哇∼∼他現在真不得了,我看全世界的國家音樂廳他都跑遍了,了不起!」還外帶一聲口哨。
「別太捧他了,那小子可是從不知道謙虛為何物。」凌岳彈開昂貴的MONTBLANCE打火機蓋,替Jesse點煙,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火光在黑瞳中一閃而逝,映出他稜角分明的俊臉,接著一縷淡藍色的煙霧從打火機上方飄散開來。
花蕊注視他點煙的動作,看得入迷。
Jesse听得噴笑,笑得手上的威士忌加冰都要打翻了。
「呿!狂傲不是你們凌家的家族遺傳嗎?」Jesse調侃完凌岳,才他注意到他身旁有個嬌小女子,他夸張地叫道︰「哦∼∼討厭啦!你竟然藏了個這麼可愛的小姐,也不幫我引薦一下,害我忘了顧及形象。」
「你本來就沒形象,不必顧慮太多。」凌岳微側著俊顏,損人不嘴軟。
「我去你的!」Jesse笑罵地推了凌岳一記,然後拿下嘴里的煙,表情一整,慎重的執起花蕊的手到唇邊一吻。「小姐,我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大家都叫我『Jesse』。」
「你好,我叫花蕊,在三葉鋼琴教室教兒童班的鋼琴。」她大方地讓他吻手,眼眸迷蒙,看起來像是醉了。
「嗚哇∼∼是音樂老師耶!難怪這麼有氣質!」Jesse眼楮一亮。「我什麼樂器都能玩一點,偏偏琴藝奇爛無比,妳還收不收學生?我很聰明的喲!」說完,還對花蕊頻拋媚眼。
半醉的花蕊被Jesse裝可愛的樣子逗得格格發笑。
凌岳噴出一口煙霧,笑著調侃老友。「小蕊教的是兒童,你這超齡兒童還是乖乖玩你的貝斯吧!」
「你這家伙,嘴巴還是那麼毒,也不在小姐面前給我這老板留點面子。」Jesse半開玩笑的揍他一拳,然後又巴到花蕊面前。「老師,舞台上正好有架鋼琴,要不要來秀一段?」
「好!」臉蛋紅通通的花蕊因酒醉而變得格外膽大,她跳下高腳椅,像孩子一樣舉高雙手,興致勃勃地喊,「那我來演奏一首Pizzicato-peka!」
看著她腳步不穩地往舞台走去,Jesse還一頭霧水。「啊?她說什麼……披薩波卡?」
「是Pizzicato-polka,那是史特勞斯的曲子。」凌岳彈彈煙灰,好心的提供解答。
Jesse一臉驚恐。「哇咧∼∼史特勞斯?!有沒有搞錯?我這里是酒吧耶!」
他急忙要街上前攔下花蕊,卻反而被凌岳扯住後領,要是他比凌岳矮一點,肯定會像一塊臘肉一樣的吊起來。
「喂!你干嘛?快給我放手!」這樣子多難看啊!
凌岳放開他,悠閑地吞雲吐霧。「你別緊張,她只是有點醉了。」
「我管她有醉沒醉,你可要搞清楚,我這里是酒吧,不是三葉鋼琴教室,哪能讓她亂來?」Jesse用力扯回領子,額頭上因為心急猛出冷汗。「這樣吧!我送你三瓶上好的PointNoir紅酒,你快去幫我把她拉下來!」
凌岳哈哈大笑,不為所動。「有什麼關系?就讓她彈啊!」他倒是很想見識她的琴藝。
「可是……」
沒有可是了,花蕊已經走到舞台中央,向大家鞠躬。「大家好!我來向大家獻奏一首Pizzicato-polka!」
酒吧里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因為大家都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曲子。
可是花蕊一點也不以為意,她提著裙子坐到長椅上,深吸一口氣,然後--
輕松詼諧的曲調在她十指的跳躍下流泄而出,音符彷佛是淘氣的夜鶯,在酒吧里活潑地回旋跳躍。
酒吧里所有人都停止交談,將視線轉向舞台。
她就這麼輕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連Jesse也呆呆的張大嘴巴,他發現這是酒吧有史以來最安靜的一夜。
凌岳端著酒杯側耳傾听,俊美的雙唇勾起一抹極淡的微笑。她的琴藝好得出乎他的意料!
有趣!這羞怯的小女人,還能帶給他多少驚奇?
啪啪啪啪啪……
一曲結束,舞台下響起如雷的掌聲。
「安可!安可!安可……」
花蕊大方的向大家揮手致意,答謝觀眾的支持,好象以為自己真的成了巨星。
她的模樣令台下的凌岳不由得失笑。原來她半醉的樣子這麼好玩,和平時容易緊張的小處女模樣完全不同。
Jesse抓著凌岳,幾乎要喜極而泣。「我的老天,我真不敢相信!臂眾們竟然都喜歡她的表演!」
凌岳笑睨他一眼,放下酒杯,捻熄煙蒂。「接下來的表演,他們會更喜歡。」
Jesse一臉問號。「什麼表演?」
凌岳慢條斯理的挽起袖子,給他一個充滿自信的微笑。
「等著瞧吧!Jesse,你馬上就會知道!」
花蕊沒想到她的演奏會讓觀眾們那麼興奮,她笑得嘴兒都合不攏,並且不停地向台下熱情的觀眾揮手。呵呵呵∼∼音樂果然無國界,她感覺自己好象超級巨星。
驀地,她看見凌岳朝她走來。
他將襯衫拉出褲腰,襟口的扣子也開了幾顆,就連袖子都卷了起來。凌岳向她走過來的姿態自信而優雅,就像個英俊的魔鬼闖入人間。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好象酒醒了。直到他走上舞台,來到她身邊,花蕊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是屏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