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連這個人的字你都仿過!你知道這是誰的字嗎?」
周大寶抖得像是被雷劈到。「小的知道,是……攝政王爺的字跡。」
「你常臨摹司徒漠的字跡嗎?」
周大寶死命搖頭。「這種要殺頭的事,小的哪敢?只有一次而已。」
「哦?寫了些什麼還記得嗎?」
「記得,是寫……臘月初五,兵圍皇城。」因為這句話太詭異了,賞金又太豐厚,要他不記得都不行。
「啊炳!這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掠影不善的目光直往臉色死白的瑞氏父子看去。
瑞光彷佛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當場氣得暴跳如雷,指著掠影咆哮。「你……你這家伙,不要含血噴人!扁憑一個賣假畫的小騙子,能夠證明什麼?」
「我以為已經證明得夠清楚了。」連那句關鍵的「臘月初五,兵圍皇城」都一字不差,還想賴?瑞光到底要不要臉?
「你們……你們串供!」
掠影陽光般的笑臉變得極為嚇人。「你說的‘你們’是指誰?指我、周大寶,以及女皇陛下嗎?」
瑞光一張臉脹成醬紫色。「我……我沒有那麼說!你不要誣賴我!」
「喂,周大寶!」火大的掠影揪著他的衣襟把他給提起來,指著眼前的瑞氏父子。「唆使你寫那些字的人是不是這兩個?」
只要周大寶一點頭,那他們就得乖乖認栽了。
周大寶很認真地看著。「不……不是耶。」
掠影用手指把周大寶的眼楮撐大。「怎麼可能不是?看清楚點,你沒認錯?」
哇啊∼∼好痛!周大寶掙扎著喊。「我……我真的沒認錯啦!」
瑞光哼笑道︰「听見沒?這件事壓根兒就不是我們干的,別想硬栽贓。」
「啊,銀票!」瑯琊晶不知何時從書桌後走了出來,撿起地上的紙片,美目一亮!「是給周大寶的,紋銀五百兩,上面還有祟義公府印。」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只付了三百──」
瑞祺面色死灰,氣得幾乎吐血,大吼︰「瑞光,住口!」
「什──啊!」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瑞光面色如上,虛軟地跌坐在地。
瑞祺頓時淚如泉涌,顫聲道︰「孽子……孽子啊!」
瑯琊晶看見瑞氏父子頹喪的模樣︰心中只有感嘆。這兩人如果不是這麼利欲薰心的話,也不會招致今天這樣的下場吧?
「來人,把瑞氏父子押入天牢,交由刑部發落。」她丟開手中的白紙後,又突然開口問瑞祺。「等等!版訴我,司徒漠要殺長公主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事以至此,也不需要再隱瞞了。瑞祺坦白地道︰「他沒有說過。」
他沒有說過!她閉了閉眼,她真的誤會他了。
「陛下?」鵲兒低喚的聲音使她回過神來。
瑯琊晶看向一旁的周大寶,道︰「鵲兒,帶他去找總管領賞吧!但是以後不許再賣假字畫,知道嗎?」
「是、是!小的知道!謝陛下!」周大寶千恩萬謝地跟著喜兒退出御書房。
掠影笑嘻嘻地看著她,問︰「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陛下是不是該把司徒漠放出來了?」
瑯琊晶不由得笑了,只是那笑容有些寂寥。
是啊,接下來,該是去見他的時候了……
只是,他肯原諒她嗎?
終曲
「你來這里做什麼?」
瑯琊晶有些想笑,她曾猜測這會是司徒漠見到她時的第一句開場白,沒想到真被她給料中,可是她還是沒能笑出來,因為他的俊臉面罩寒霜。
「我是來道歉的,我已經查清楚──」
「你已經查清楚那全是瑞祺父子玩的把戲,而我是無辜的,是不是?」司徒漠冷哼著,語氣中帶著嘲諷意味。
看樣子,這回他氣得不輕。可是她無法為自己辯駁什麼,他曾要求過她的信任,可是她卻不予理會,甚至對他兵戎相向……她知道,他束手就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死了……
在幽暗的地牢中望著他的眼楮,她看見了隱藏在冷漠之後的極度絕望。
她想道歉,但是一句道歉難道就能撫平她帶給他的創傷嗎?這麼一想,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神情沒有逃過他的雙眼。司徒漠走到她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單刀直入地問︰「你親自到這里來,是打算放我出去?」
她听出他聲音中的譏諷,喉頭痙攣一下,連一個「是」字都說不出口。
司徒漠向來不是寬大為懷的人,他奉行著「以牙還牙」的真理,從不輕饒錯待他的人。更何況她曾是那樣的狠狠傷透他的心……
她的沉默令司徒漠憤然變色,他慍怒地背過身子,語氣火爆。「你以為你如今是一國之君了,我就會任你擺布,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稻草屑,雙手無意識地絞扭裙子,甚至不敢迎視他暴怒的眼神。
就讓他去發泄吧!這是她欠他的……
司徒漠冒火地瞪視那顆低俯的頭顱,壓抑許久的憤恨終于一古腦的爆發出來。
「我們認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以為我們之間存在著一定程度的了解,也以為你明白我事事為你的心意,可是我錯了!我們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你寧可听信瑞祺父子的煽動,輕易的將我定罪!你讓我覺得我對你所付出的愛全成了笑話!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我覺得我們已沒有必要再一起走下去了!」
瑯琊晶一僵,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不要她了嗎?
「你已經是瑯琊女皇,有禁衛軍的保護,再也沒有人能威脅你的安全,有沒有我,對你而言也沒什麼不同。」
不、不!她不是因為貪生怕死才留在他身邊的!
他不是最了解她的人嗎?為什麼要把她說得這麼無情?
「你已不再是我手中的傀儡,從今天開始,你總算可以擺月兌我的控制,徹底得到自由!」
他不要她了!這個打擊徹底地擊垮了她,她的身子晃了晃……
「陛下!」掠影連忙沖進來扶住她,心急得直想跳腳。陛下,你在做什麼?快設法解釋啊!司徒漠是很冷面無情沒錯,可是獨獨對你是例外啊!什麼都可以,拜托你說點什麼吧!
但瑯琊晶像是一個被司徒漠丟棄的女圭女圭般倒在掠影的臂彎中,身心都已殘破。
司徒漠緊握拳頭,壓抑著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一再告訴自己她是個沒心少肺的女人,他已為她付出所有,卻得不到她一絲信任,他何必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可是這些話卻阻止不了那顆死灰復燃的心。
「我看……請王爺先隨陛下回宮吧!」掠影絞盡腦汁,想幫這一對制造機會。「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陰暗的地牢,回宮洗個澡吃點東西後兩人再來慢慢談吧!」
看見她面色灰敗的模樣,終于動搖了司徒漠的鐵石心腸,率先走出大牢。
回宮的路上,馬車內依然維持著僵凝的沉默,被夾在中間的掠影悔不當初,要是早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他就不該因為好奇而多事的跑來摻一腳!
皇輦在大政宮前停下,瑯琊晶在掠影的攙扶下正要進宮,司徒漠卻冒出一句。「我回攝政宮。」
罷跨進大門的瑯琊晶僵住了,她甚至不敢回過頭來看他冰冷的表情。
掠影急了。「干嘛要多此一舉呢?在這里不也一樣?」
司徒漠見她慢慢地回過頭來,眼中彷佛閃爍著淚光。
他轉身就走,不想讓她的眼淚使自己軟弱。
司徒漠大步大步地邁著步伐,像是想要擺月兌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