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稱贊她的聰穎,還是該為她的欺瞞大發一頓脾氣?
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心里只有慶幸,慶幸她的平安無事。
司徒漠狠狠地灌下一杯烈酒,星目望向客棧二樓。
就在此時,掠影陪同背著藥箱的大夫下樓來,司徒漠立刻放下酒杯起身相迎。
「大夫,公主的情況如何?」
「公主只是因為旅途勞頓、捱餓過度又穿得太過單薄才染上風寒,但公主年紀輕,只要適度的調補幾日,很快就會恢復健康,我已開了一張藥方子,服幾帖藥就沒事了,請大人不必憂慮。」
司徒漠總算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吩咐掠影送客後便直上二樓。
客褂里最好的天字第一號房,雕花木門半掩著,微弱的談話聲伴隨著黃澄澄的燭光流泄而出。
「……行囊不要了,就留身上穿的這套衣物就好,有多少銀兩就帶走多少,他們帶來的首飾也都帶上,必要時可以典當。」
「可是,公主,您還病著哪!」
「只是一點風寒而已,我挺得住。記住,別對任何人提起,也不要露出任何破綻,今晚子時,我們在馬廄踫頭……」
老舊而華麗的門被推開,發出嘈雜的摩擦聲。
司徒漠就站在門邊,俊美逼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瑯琊晶在心里倒抽一口氣,蒼白的小臉看上去更是連一絲血色也無。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你怎麼來了?」瑯琊晶全身戒備,先發制人的開口。
她們說得很小聲,或許他什麼也沒听見,所以她不可以表現出心虛的樣子!
「我來看你。」他若無其事的在床沿坐下。
瑯琊晶暗自松了一口氣。太好了!看他平靜的模樣,他似乎沒听見她們的計劃。
然而,他的接近仍然令她思緒混亂,為了免除沉默的難堪,她慌忙丟出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問題。
「我出宮的事,女皇知道了嗎?」
司徒漠斜睨著她。「要是讓她知道了,你想她還有多久好活?」
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還好,女皇並不知情。
「那為什麼女皇會讓滄離下令封城?」
司徒漠冷笑一聲。「原來當時你就在那附近?看樣子滄離的手下辦事能力有待加強。」竟沒把她抓出來!
瑯琊晶有些氣惱。「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話!」
「為了引你現身,我撒了謊。」可惜她沒有上鉤。司徒漠瞥向鵲兒手中端的那碗踫也沒踫過的藥湯,問︰「沒問題了?那該我問了。為什麼不喝藥?」
話題又轉回自己身上,她有些應變不及。
「太燙了,所以我……等它涼。」她下意識的想躲避他的目光。
司徒漠從鵲兒手中端走瓷碗,直接以口就碗嘗了一口,而他的雙眼仍炯炯地凝視她的雙眸,讓她躲無可躲。
「現在這個溫度剛好,讓臣服侍公主喝藥吧。」
瑯琊晶飛快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鵲兒,不自覺的流露出求救的訊號,她想拒絕,又找不到藉口。
她的表情沒有逃過他犀利的眼。
他轉過身,淡然瞥了鵲兒一眼,命令道︰「你可以下去了,公主這里有我。」
瑯琊晶反射性的開口。「不,讓鵲兒留下……」
她不想獨自面對司徒漠!
「那不太方便吧?」他垂下眼,寡情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她得去睡一會兒,不然今夜子時她哪有力氣隨你離開?」
此言一出,瑯琊晶心中發涼,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老天!他知道了!他什麼都听見了!
司徒漠彈彈手指,喚來護衛。「來人,把鵲兒帶下去。」
「公主!」鵲兒看著架住她的兩名侍衛,臉色慘白,雙腿不住打顫,知道自己觸怒了司徒漠,可能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瑯琊晶的心提到喉嚨口,她抓住他的衣袖緊張地質問︰「司徒漠,你想做什麼?」
「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雖然她論罪當死,可是她畢竟是你最寵信的宮女,我懂得‘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道理。我只是要人把她安置到其他房里,確保她夜里不會到不該去的地方而已。」說完,司徒漠下巴一抬,「帶走!」
瑯琊晶甚至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鵲兒被帶走。
鵲兒不會有事吧?司徒漠不會命人殺了她吧?如果鵲兒有個什麼萬一,那全都是她害的,都是她的錯……
瑯琊晶憂慮的神情沒有逃過司徒漠的眼楮。
「我說了不會殺她,公主難道信不過微臣嗎?嗯?」他舀了一匙苦澀的藥汁送到她的唇邊,半帶威脅的眼神由不得她不喝。
「她是無辜的。」瑯琊晶喃喃說道,雙手在錦被上絞得死緊。
司徒漠冷道︰「她教唆你私逃出宮,還說她無辜?」
瑯琊晶雙手緊握成拳,激動的反駁道︰「她沒有!是我強迫她跟我走的,所有的計畫也是我一手主導,跟鵲兒沒有半點關系!」
她絕不要鵲兒為她受懲罰!
好半晌,司徒漠都沒有開口,他慢條斯理地攪動碗里的藥汁,看著黑色的藥汁轉出一圈漩渦而後又恢復平靜。
他沒有發怒,但氣氛卻更為可怕。
緩慢地,她看見司徒漠微笑起來,但那笑意並未到達他的眸子,他的眸子是全然的冰寒。
「她只不過是一名宮女,竟能讓你不惜一切的保護她。」
他為她做的,難道不比那宮女多嗎?為何她從不曾像對待那些宮女一樣,也給他一點關心與笑容?
「我當然要保護鵲兒!因為,她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只有她是一心向著我──」
斗室內驀地響起瓷器破碎的聲音。
司徒漠動手砸碎碗。
下一刻,他又奪走了她的呼吸──他的吻狂暴而激烈,使她完全透不過氣來!
「不要……司徒漠……」
她無法說更多,因為她的抗議全被他所吞沒,沒了聲息。
他狂暴的噙住她的唇,就如同獵鷹對上天敵,有一種同歸于盡的凶殘。
她全身僵硬,不斷推拒,這樣的司徒漠她從不曾見過,以往的他雖專制霸氣,卻從不曾只顧及自己的享樂,他會用盡一切方法,不論是舌忝吮或誘哄,非要她也陷入火熱的中。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他的手勁弄得她好痛,他的吻激烈得像是折磨,沒有歡愉,就只是折磨。她感覺就像是一艘在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舟,隨時會被下一波大浪打碎。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把我當什麼?」
他是為了什麼才逼她加入王位之爭?
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看到了沒有?
沒有!因為她盲目得不屑一看,甚至把他的心意踩在腳底,棄若敝屣!
「陪你出宮,任由你把自己帶入危險之中而不加勸阻,這樣叫作一心向著你?嗯?你是這樣分辨好與壞的嗎?」
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由牙縫中迸出。
「說!這是誰的主意?是誰教唆你私自出宮?我要扒了他的皮!」
受不了他的逼問,她忍無可忍的吼了出來。「沒有人教唆,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因為我再也不想受離控制,當你的傀儡!」
司徒漠眯起厲眸,俊美的臉龐因狂怒而扭曲,猙獰得令人喪膽。
「你好大的膽子,沒有我的允許,你竟然敢背著我出宮!你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嗎?」
她掙扎著想為自己辯駁,更想痛斥他憑什麼管她,可是她驚駭得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今天就要扒去你驕縱的外衣,徹底馴服你!」司徒漠的聲音讓屋內充滿寒意,陰俊的眉目盈滿狠戾,他握住她的雙腕將她壓在床榻中,悍然撕破她的衣裳。
「看看你變成什麼模樣!穿著不男不女的粗布衣服,因為捱餓受凍和無眠病得下不了床!放著宮里優渥風雅的生活你不要,偏要闖出那個安穩的保壘在外頭嘗盡風霜!這就是你要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