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他嘆息,撥弄著琴弦的同時,亦忍受著最甜美的酷刑。
她解開腰間綢帶,軟綃薄衫如雕零的花瓣般,自她細如凝脂的雪肩上滑落,抹胸上繡制的粉色蓮花正對著他綻放嬌艷。
旋律的節奏全被打亂,零零落落的不成曲調。
她伸出雪藕般的雙臂環繞住他,貼在他的唇上任性的命令,「不許停止彈琴。」然後,霸道的吻住了他。
唐少逸激烈的響應著她,心跳與呼吸全然錯拍失序,而音律則猶如響應主人的思緒般抑揚頓挫。
瑯琊韻如黑瀑般的長發摩挲著他赤果的胸膛,帶來一陣戰栗般的感受,他倒抽了一口氣,幾乎要在這樣的波瀾中滅頂。
她以極柔媚的姿態貼近他的中心,魅惑的低語,「不同于之前的夜晚,我要把我自己給你,連同我的心。」
她終于明白什麼是愛,是他讓她明白自己也擁有愛人的能力呵!
唐少逸失控的空出一只手來抱住她,另一只手仍繼續彈奏著幾乎不成調的樂曲。
她頑皮的前後調整坐姿,折騰得他幾乎要發狂。
「告訴我,你愛過多少女人?」
「韻兒,你明知道的……」除了她,他不曾為誰動過心。
「可是,我沒有把握,戀慕你的女人數都數不清,瑯琊貞、瑯琊蓉、盈兒,還有你故鄉的那個之蓮表妹……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嗯?」攀著他的頸項,她在他的耳畔柔媚的吐息著,「少逸,你知道嗎?我是個小心眼的女人,我不僅妒忌那些曾經擁有過你的女人,也妒忌著你的七弦琴,因為,你撫琴的姿態與模樣,就像撫模著最深愛的女人。」
從她口中吐出的語句,字字都令他動情。
「我沒有別的女人,一直都只有你,」他灼熱的目光緊鎖住她,喘息地低語,「你就是我的琴!」
話方歇,她便感覺到他修長有力的指尖在她的花叢間穿梭,那熟練的指法與另一手的技法相互應和。
「少逸……」她低喘嚶嚀。
樂曲整個走調,節奏全都錯拍,亂得毫無章法,快得匪夷所思,高亢的旋律如同無法約束的情,奔放狂泄而不可止。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激昂的旋律如狂瀾、如激流,一波波的向岸上拍打而去,沖激出絢麗燦爛的浪花。
瑯琊韻無法成言,貝齒緊咬著下唇,只能無助的感受著他激發而起的強勁波濤。
如狂風暴雨般的演奏方式使得古琴無法負荷,當琴音到達最高潮的時候,七根琴弦同時如裂帛般應聲而斷,音樂乍然而止。
琴弦斷裂的那一刻,唐少逸也听見自己的理智斷裂的聲音。
他的雙手像是解月兌了咒語的束縛,終于能夠完全擁她入懷,與她柔美的嬌軀完整契合、緊密相貼,一同迎接那毀天滅地的狂濤。
「少逸……」她反復且婉轉的低喃著他的名字,在深情交纏的眼波中訴說著動人的愛語。
他的纏綿情意在她的溫暖中尋到了今生今世惟一的愛戀。
第七章
劇變──
忽忽些些,
一刻千金,一里千波。
金雞猶未唱,烏鵲尚延俄,
听一聲滿河。
厭橫簫瓊夢墮,
只怕新月落,曉風多。
郡王府門外,站著一名裹著暗色披風的身影,斗篷蓋住來者的半張臉孔,令人無法看清其相貌,由中等的身形上也無法判斷是男是女。
「閣下有什麼事嗎?」侍衛上前喝問。
「在下想求見玄策郡王。」對方的聲音雌雄難辨,像是過于低沉的女聲,又像是到了變聲期的男孩。
「閣下高姓大名?」
「不便透露。」
行跡詭異的訪客讓侍衛們更加小心謹慎︰「既然如此,小的無法向上通報。」
來者突然從腰間掏出一塊潔白剔透的玉佩︰「將此玉交給玄策郡王,他便明白了。」
侍衛半信半疑地接過,隨即向里頭通報去了。不一會兒,侍衛又走了出來,客氣地道︰「郡王有請!」
來者被領進玄策的書房,而玄策早已在那兒恭候大駕,他的手上正把玩著那只玉佩。
看了來人一眼,玄策有些寡情的薄唇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意。
「我以為你永遠也不會來找我。」
她沉默了半晌,「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料的。」
玄策銳利地審視著她,「說吧!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她咬了咬唇,像是難以啟齒。
玄策挑挑眉︰「你與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嗎?」
他輕佻的言辭使她的小臉掠過一抹潮紅,黝黑的瞳眸有著強自壓抑的薄怒。緊咬著下唇,她終于輕聲吐出,「我需要你的幫助。」
玄策的眉揚得更高了。
「你不是有一個無所不能,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主子嗎?當初你在我的面前發過誓,說這輩子都要死心塌地的跟著你的主子,有困難為何不去向主子求助,卻來找我?」
「因為……我正是為了我的主子求助于你。」
此言一出,玄策旋即沉下了臉。
「那麼,我不幫。」
她急了,「你承諾過我的!只要我拿著這塊玉佩來見你,你一定會答應我的要求!」
玄策雖不是個君子,但對于自己的承諾,卻向來是一言九鼎。
玄策眯起眸子,「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麼?」
她深吸了一口氣,深怕自己會反悔似的急切說道︰「請你……阻止三公主登基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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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著瑯琊韻入眠,是唐少逸永恆的希冀,每每她蜷縮在他懷中時,那滿溢的幸福便交錯著隱約的不安,令他無法入眠。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期望著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如果能夠,他願意付出所有的生命換取這幸福靜謐的一刻,然而,他卻敏銳的感覺到離別的腳步已逐漸逼近,而他退無可退,無力轉圜。
透過窗外稀微的月色,他凝視著她皎潔如玉似的容顏,心中緊縮得近乎疼痛。唐少逸無力壓抑那種混亂的情緒,他惟一能做的,僅僅只有摟緊她而已,惟有如此,他才能夠欺騙自己——
在這一刻里,瑯琊韻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餅緊的擁抱讓瑯琊韻不適地微蹙了一下眉,星眸半睜地嬌聲嚶嚀︰「少逸,你讓我不能呼吸了。」
「抱歉。」他微微放松了手勁,「好些了嗎?」
「嗯!」她輕輕的蠕動了一子,更貼近他溫暖的胸懷。
唐少逸愛憐的輕撫著她,吻了吻她光潔的額。「睡吧!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
「你呢?」她抬首,望著他輕聲問。
「什麼?」
「你不睡嗎?」
「不,我不想睡。」
「沒理由連著幾個夜里都無法入睡,是為了我吧?」瑯琊韻突然微笑了起來,「你怕失去我?怕你一松手我就會不見了?」
聰慧過人的瑯琊韻,一語道破了他心中的魔障。
他苦澀一笑,「我留不住你,韻兒,不將你抓緊些,你就要拍拍翅膀飛走了。」
「不會的。」她伸出縴縴素手環抱住他,肯定的說︰「人的心只有一顆,一旦給出去,就不能再收回了,少逸,你以為我還會上哪兒去呢?」
「你的心在我這兒嗎?」他啞聲問。
「你感覺不到嗎?」她慧黠地反問。
唐少逸終于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感覺得到,但是……不踏實,我捧著你的心,想抓緊一些,怕傷到你,想放松一些,卻又怕抓不住你,而含在口里怕融了、拿在手里怕碎了,韻兒,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愛得太深,失去的時候就會越疼痛,而世界上沒有一種解藥能夠助他解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