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宮女不敢怠慢,立刻張羅去了。
瑯琊貞前呼後擁地來到梨園舞樂樓,未經通報便長驅直入。掌理舞樂樓的李總管見公主大駕光臨,不禁有些措手不及,忙不迭的哈腰行禮。
「奴才參見公主!不知公主尊駕前來,有失遠迎……」
「免了,」瑯琊貞懶得听下人廢話一堆,直截了當的下令道︰「快請樂官唐少逸大人來見駕!」
「這……」李總管面露難色,「唐大人臥病在床,恐怕無法起身接駕,還望公主恕罪。」
「我不相信!一個好好兒的人怎麼會說病倒就病倒?一定是他到二公主那兒去了對不對?」
除了女皇偶爾會召見唐少逸之外,也就只有瑯琊蓉會與她搶人了。
一想到這里,瑯琊貞不禁妒火中燒。
「沒有的事!唐大人是真的臥病在床,奴才絕不敢欺瞞。」
「那我就親自進去看他,如果他不在床上,就小心你的腦袋!」瑯琊貞蠻不講理的說完,便直闖唐少逸的寢房。
「公主……」李總管來不及阻止,只得苦著臉跟過去。
瑯琊貞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毫不設想自己的身份,竟不避嫌的擅自闖進其它男子的寢房。
「少逸!少逸!」她揚著聲音喚著,一路走到床榻邊,卻發現床上沒有唐少逸的蹤影。
瑯琊貞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李總管。
「人呢?」
李總管冷汗直冒,急急的分辯著,「剛剛唐大人明明還在的……」
「分明是你欺騙了我,還想狡辯?來人啊……」
「公主。」一縷低沉悅耳的嗓音從內室里傳來,讓所有的人皆不由自主的回過頭去。
只見一臉病容的唐少逸披著月白色的外袍緩緩的走了出來。
瑯琊貞吃驚極了,「少逸!」
唐少逸強忍不適地道︰「公主,請原諒微臣無法過府為您彈琴,望公主恕罪。」
瑯琊貞一看見心上人,頓時怒焰全消。她原想上前攙扶,但礙于有閑雜人等在場,只好一臉憂心的命人扶他在床榻上躺下。
「哎呀!還說什麼恕罪不恕罪的?你病得這麼重,怎麼不躺下來好好休息呢?要是病情加劇了可怎麼是好?」
唐少逸無力的一笑,「躺久了想起身走走,不礙事的。」
看見心上人虛弱的模樣,瑯琊貞恨不得能在床邊親侍湯藥,但是,宮中人多嘴雜,這等荒唐行徑要是傳進女皇耳里,只怕會惹得女皇龍顏大怒,于是,他只得強壓下心中的渴望。
「李總管,傳喚御醫前來診療了沒有?」
「回公主,已經傳過了。御醫說,唐大人是因為苦思新曲積勞成疾,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風寒就臥病不起,不過,奴才已照著御醫的處方給唐大人調養身子,想必再過不久定有會起色,請公主不必憂慮。」
「那就好。」她心疼的看著唐少逸,「少逸,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有什麼需要盡避差人到太貞宮來交代一聲,嗯?」
「微臣多謝公主厚愛。」
瑯琊貞又千叮嚀萬囑咐的唆了一大堆,才依依不舍的擺駕回宮。
待公主一走,唐少逸……不,喬裝成唐少逸的易容高手龍五這才斂去病容,身手矯健地一躍而起。
「如何?可有露出破綻?」
李總管笑道︰「龍姑娘好本事,一點破綻也沒有,將唐大人的神韻學足了十成十。」
「那就好。」龍五這才放下心,「今日公主前來之事,必須告知三公主及唐大人才行,勞煩您準備信鴿。」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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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所料,姐姐果真捺不住寂寞的跑到梨園去見少逸了。」看完了龍五的飛鴿傳書,瑯琊韻將紙條放在燭火上燒成灰燼後,轉向龍九,「幸虧少逸事先做好了安排,總算是瞞過去了。對了,龍五的易容術沒露出破綻吧?」
「是的,長公主並未對龍五起疑。」
瑯琊韻點了點頭,又問︰「二公主那邊呢?難道她在這幾日內完全沒有去探視少逸的病嗎?為什麼龍五在紙條上完全沒有提及?」
「二公主曾數次派人慰問。」龍九掏出另一張字條,「這是李總管的傳書。」
瑯琊韻接過,看完後照例燒毀。
「沒有親自前往?」這情形倒是有些古怪。瑯琊蓉對唐少逸向來是勢在必得,她的企圖可不下于瑯琊貞啊!
「因為二駙馬爺戍守的邊境傳出動亂,蓉公主目前不在宮中。」
瑯琊韻笑了︰「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看樣子,瑯琊蓉已經沉不住氣的展開行動了,相信這波動亂很快就會傳到女皇耳里,而近日,宮中的情勢定然會生變。
思慮周密的龍九問道︰「公主,有關于長公主前往梨園舞樂閣探視唐大人之事,需不需要向唐大人稟報?」
瑯琊韻沉思了半晌。
「不,我想不必了,回宮前再知會他即可。」
「我已經听見了。」唐少逸從門外走進來,俊美無儔的臉龐上凝著沉窒的陰郁。
瑯琊韻沒有理會唐少逸,只是作了個手勢要龍九退下。
「要出門了嗎?等我換件衣裳。」她起身。
「韻兒!」
唐少逸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扯進懷里,沉郁的星眸中滿是無以名狀的苦惱,「所有的事你都打算對我避而不談嗎?」
她嫣然一笑,「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那有什麼事才是你認為重要到必須告訴我的?」他痛恨被她隔離在心門外的感受!
「你只要知道我想要你知道的,那就夠了。」她退出他的懷抱背對他,神情淡然得近乎冷漠。
「難道我的意願都無關緊要嗎?」他沙啞的低問。
他痛苦暗啞的聲音絞疼了瑯琊韻的心髒,但是,她卻必須強迫自己無情。她告訴自己——他要的不是她施恩般的憐憫,而是她的心啊!倘若她給不起她的心,那麼,她寧可殘忍也不願虛偽的敷衍。
瑯琊韻閉了閉眼楮,握緊粉拳,強迫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對我而言,你不過是一顆戰棋而已。」
她無情的響應打垮了唐少逸,他慘白著一張臉,幾乎不敢相信她會吐出如此殘忍的話語。
唐少逸緊抓住她與他相對,漂亮深邃的黑眸閃動著疼痛的情緒。
「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他忍耐的看著她,「我怎麼會愛上像你這般殘酷的女人?」
她尖銳的反駁著,「是你一再逼問我相同的問題,如果你覺得我的話太過殘忍,我勸你最好把我的回答仔細的記下來。」
「但是,我不想記下你言不由衷的謊話!」
唐少逸一說完,瑯琊韻柔美的身軀立即僵住了。
他捧起她絕美的容顏,像是捧住今生最重要的寶物。
「我知道你那些話不是當真的,你的心已經動搖了,只是你不肯去面對。」
「少自以為是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了解你,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他比誰都要清楚她那老愛說反話的壞習慣。
她還要辯、還想斗,但唐少逸迅速地俯下頭,吮住她那張鮮艷欲滴,卻又如刀刃般鋒利的唇舌。
瑯琊韻的掙扎意念很快地便融化在他的吻里,她無法抗拒這樣深情、這樣濃烈的吻。
「韻兒……不要疏離我,不要在我們之間豎起防御的高牆,你知道我是一個多麼容易心碎的男人,所以……不要折磨我。」他緊擁著她,像是害怕會失去她一般。
瑯琊韻無力的響應,「既然愛我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棄呢?」
唐少逸揚起一抹笑,那笑容既無奈又淒楚。
「太遲了,不是嗎?愛都愛上了,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