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個噩夢嗎?」
「嗯!如果我抱你會使你作那樣的夢……那麼我寧可到此為止。」希勒瓦啞聲低語著。
壁臣輕輕地笑了。
這個深愛他的男人,做盡天下諸惡也不曾懼怕過,但此刻卻為了他的噩夢而深深地不安著。
而由他的不安讓他更明白,他有多麼深愛著他。
「冠臣?」希勒瓦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
「我一定……會再作那個夢吧!」冠臣迎視著希勒瓦那雙刻滿受戀的眼眸,但是,你會叫醒我吧?你會用你的擁抱來安撫我吧?你會嗎?回答我。」
「我會。」
說完,希勒瓦便深深地吻住了冠臣,知道自己對他而言,已不只是個與他有過協議的立約者,而是他的戀人。
他分開了他修長的腿,在無休無止的濃情中進入了他。
月華如練,旖旎的櫻花美景中,他們彼此相屬、彼此契合……
晨曦透過樹梢,灑落在兩人的身上,頑皮的風兒撥弄著樹影,輕柔地隨風搖曳著。
天才濛濛亮,冠臣便幽幽地醒轉了。
他一向嗜睡,而且無法熬夜,但是,只要能讓他安靜地睡上八小時,他便會自動醒來,比時鐘還準。
好重……
壁臣低頭一看,原來是希勒瓦!他的身軀壓住他沉睡著,難怪他覺得自己的身軀變得如此沉重。
壁臣很少以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以往,他總是無意識地逃避著他的視線,因為他的目光是那樣的灼人,緊緊地追著他的身影,讓他無法喘息。
希勒瓦有一頭黑得璀璨奪目的發絲,手指穿梭在其中的感覺就像滑過一匹最上等的絲綢;他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而銳利的星目,但因為他閉著眼楮,所以暫時無法窺見;他的眼睫毛意外的濃密,雖然不若他的縴長,卻帶著微微的捲翹。
他的鼻梁挺若山岳,而他的唇型性感,卻又似帶著些許寡情,但是,吻他的時候,卻是帶著濃濃的深情與霸氣。
他的容貌綜合了東方與西方混血的優點,而他的性格卻是獨一無二的極端;他可以是最無情的「宙斯」──只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也可以是最多情的「希勒瓦」,有著在櫻花紛飛的美景下擁吻他的浪漫。
他總在人前人後扮演著完全迥異的角色,而他所有的面貌,只有他一個人能完全看見。
壁臣伸出食指,描繪著那張足以令任何女人迷醉的俊容,想像著當初希勒瓦雙眼失明時,以手代眼「看」著他的感覺。
希勒瓦在冠臣的觸模下醒了過來,他半睜開眼望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
「早。」冠臣撥弄著他如綢緞般的黑發,笑道︰「你睡得好沉。」
希勒瓦的心里有著淡淡的感動──心愛的人兒就在懷中,一睜開眼就在他眼前,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的?
「你怎麼這麼早起?」
希勒瓦看了一眼腕表,上面顯示現在是五點四十分,老天,現在甚至不到六點鐘!
「其實,我是被餓醒的,昨天晚上我們忘記吃晚飯了。」他笑著拍了拍希勒瓦道︰「挪一下位置,你壓得我好難受。」
他的身體幾乎被他壓得快沒知覺了。
「哦……」希勒瓦側過身,將重量自冠臣的身上移開後,關切地凝視著他。「好一點了嗎?」
壁臣動了動身子,「嗯!只是還麻麻的。」
「冠臣。」希勒瓦突然喚了他一聲。
「嗯?」冠臣揚起眉。
希勒瓦二話不說的俯下頭在他的唇上輕啄一下,深情的低語,「早安。」
二十七年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一句話,而能夠對一個真心所愛的人說出這句話,感覺是如此的好。
這樣的溫存比起過往的爭斗殺戮更令他眷戀,他可以放棄一切,只求這一刻的幸福。
壁臣對他綻開了一抹如晨光般溫煦的笑容。
「我們該回去了,你們的手下等了一夜,一定很著急。」
「無所謂,就讓他們去著急吧!」他才不管呢!他環住壁臣縴瘦的身軀,將臉埋進他的肩窩里。「我只想就這樣跟你待在這兒,哪里都不想去。」
「希勒瓦……」冠臣幾乎失笑。
此時的他哪里有一丁點像是「世界和平的毒瘤」、「國際恐怖組織首腦」宙斯該有的樣子。
壁臣伸手輕撫過他的黑發低聲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是指為什麼我會走上成為『宙斯』的首腦這條路嗎?」
看見冠臣點了點頭後,他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走上這條路不是我所選擇的,而是命運選擇了我。有些人生下來就接受陽光的洗禮,而有些人則注定像陰溝里的鼠輩般,只能在黑暗中度過一生。」
頓了一頓,希勒瓦繼續道︰「而我,就是後者。從小在這樣污穢的世界中成長,沒有人會在乎你的死活,想要生存下去,就要憑自己的本事去爭取、去掠奪,不踩著別人的尸體往前走,下一個用來當作墊腳石的就是你。
「在我們的世界,道德與良知是不存在的,如果你要將這個奉為圭臬,下場就是死路一條。對我們而言,想要過得更好,就是將所有的人都踩在腳底下,讓所有的人對你心悅誠服,唯有這麼做,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壁臣無奈的搖頭嘆息了。
「我知道你無法接納我所背負的一切,對你而言,我正是那種罪無可逭的罪人。」他更加摟緊了冠臣,啞聲道︰「這就是我為什麼那麼渴望你的原因,因為你身上有我所沒有的潔淨與光明,我憧憬著你的一切,你是在神的眷顧下誕生的,而我……則是被神所遺棄的人。」
「我只是個凡人,怎麼能說是被神所眷顧?」
「黑帝斯曾經告訴我,他看見你背後有一雙潔白的羽翼。」
「羽翼?」冠臣不禁啼笑皆非。
「對我們這些人而言,是看不到所謂的天神與天使的,那些美與善全都與我們絕緣,但是……他卻告訴我,你就像被黑暗所困住的天使,即使在世界最幽暗的角落,也能發出潔白的光輝。」他凝視著他,輕喃道︰「而我一直如此相信著,冠臣。」
「如果我是天使,那你是什麼呢?」
「天界的叛徒,黑色羽翼的路西華。」
「如果你是路西華,那麼……」他伸出手捧住了希勒瓦的臉與自己相對,「你願意褪去那雙黑色羽翼與我在一起嗎?」
所謂的「褪去黑色的羽翼」,指的是放棄「宙斯」,放棄過往一切他曾經所擁有的權勢與地位。
他可以毫不在乎的拾棄過往的種種,他唯一在乎的,從頭到尾就只有冠臣而已啊!
希勒瓦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住壁臣的心口,深深地望著他問︰「冠臣,你的世界可有我的容身之處?」
「有,你要割舍過去的一切到我這里來嗎?」
希勒瓦凝視著他,許久許久……
「是的……我不想離開你。」他一字一字地回答。
壁臣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那麼,和我一起到台灣去吧!」
計程車在殷家門口停下。
從計程車後座走下來一個略顯縴細的修長人影,緊接著是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
「到了,這里就是我的家。」冠臣對希勒瓦微笑道。
「冠臣。」希勒瓦突然拉住了他,「我想……我不進去了。」
壁臣仰起臉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
「你和殷冠磊一個多月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談,我想,我不要在場會比較好。」
在他們分別的三年中,希勒瓦早已調查過殷冠磊的一切,知道他霸氣易怒,尤其是在遇到與冠臣有關的事情時更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