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綁架風波,至此告一個段落。
然而,天幕的一角風雲詭譎,彷彿預告著,這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平安返台後,冠磊強迫冠臣必須在家休養一個禮拜。
「醫院又不是你開的,放在那里也不會倒,你不必急著去上班,好好在家里休息一陣子。」冠磊專制地道。
壁臣笑著搖搖頭。
「我已經沒事了,磊。」
他當然知道冠磊是關心他,但是,他已經一個月無故曠職,實在不該再請假了。
「你真的沒事嗎?」冠磊銳利的眼神像是要洞悉他的想法似的。「我沒有忘記你剛離開『宙斯』總部時臉色有多蒼白,我一直想問你,這一個月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卻總是開口不談。
說到最後,冠磊幾乎是有些生氣了,他討厭冠臣那種有事瞞著他的感覺。
「有時候我很想問你,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弟弟?我從來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不肯對我說,我們除了像一家人一樣住在一起之外,彼此間簡直就像是陌生人。」
壁磊負氣動怒的樣子讓冠臣的心頭微微抽疼了一下。
「你當然是我弟弟,是這世界上唯一與我有血緣關系的人。」
「是嗎?」冠磊冷笑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當我是外人?」
「你不是外人,磊。」冠臣柔聲安撫他。
「那為什麼你不肯讓我知道你這一個月以來究竟經歷了些什麼、承受了些什麼?你知道你這樣子讓我多擔心嗎?」
壁磊激動地吼著,「現在你看起來像是沒事,但是,即使你真有事,也不會跟我談,推托閃避是你從小到大一貫的作風,我早就領教慣了!」
因為父母親從未對他們付出一丁點的關心,所以,冠臣對冠磊而言,更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冠磊的心目中,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女友孟安卓,一個就是兄長殷冠臣。
壁臣不單是冠磊的兄長,還身兼父親與母親的三重角色,使得他對冠臣的感情已超越了手足之情、孺慕之情……甚至是愛情。
孟安卓的出現對冠磊而言是另一個轉捩點,她給予冠磊愛情,分攤了冠磊對冠臣需索無度的情感,但是,冠磊對冠臣的佔有欲,卻已經到了根深柢固的境界,就算有了孟安卓,他對冠臣依然極為在在乎。
壁臣深深地嘆息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繼續沉默下去,冠磊絕不會放過他的。
「綁架我的,是黑帝斯。」他迎著冠磊的眼眸道︰「但卻是波賽頓下的命令,因為他要我為宙斯動手術,讓他重見光明。」
「你實在不應該救那種世界毒瘤的!」想起是他綁架了冠臣,冠磊就恨不得能一刀刀的凌遲宙斯。
「因為他拿你的安危威脅我。」冠臣苦笑了一下,「我可以不壓乎自己受到怎麼樣的對待,但我卻不能對你的生命安全無動于衷。」
壁磊聞言,不禁動容,他狠狠地抱住了冠臣,激動得難以成言。
他一直以為冠臣對他的手足之情沒有他對他來得深,而今,他卻深深澳悔自己竟然曾經有過那種想法!
「那個家伙……他除了綁架你之外,有傷了你嗎?」冠磊咬牙切齒地道︰「他如果敢傷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我都會要他付出代價的!」
「沒有,磊,他沒有傷我,真的。」
壁臣回抱著他,卻發現他極力壓抑的微微顫抖。
「磊,你在發抖?」
壁磊粗嗄地低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但我停止不了。」
沉默許久,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
「我從來就沒有害怕過什麼,除了爸媽同時死亡的夢魘之外……」
壁磊閉著雙眼痛苦地道︰「可是,你不在的這一個月,我老是作噩夢,我沒有辦法制止自己想像到你可能遇害時的恐懼……我沒辦法承受失去你的可能性,也不知道如果沒有了你,我該怎麼辦……總之,我很高興你平安的回來了,冠臣。」
「磊……」他輕撫著他的發,低聲嘆息。
壁磊松開他道︰「你一定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說著,他就要帶上房門。
「磊!」冠臣突然叫住他。
「什麼?」
「我決定……請假一個禮拜,」冠臣笑道︰「當然,我也不準你工作,我們一起去花蓮度假。」
餅去,他們彼此總是忙著工作,早出晚歸,難得踫頭;但經過這一次的綁架風波後,工作對他而言,已不再是最重要的,如今,他只想好好的與冠磊聚一聚。
看著出色絕倫的冠臣,冠磊不禁笑了。
「那有什麼問題?我們就去花蓮外海賞鯨!」
為了冠臣,他什麼都可以拋到一邊。
第七章
追逐
因為放不下,
所以傷神又傷情,
經歷過無數風雨,
只覺疲累不堪,
靜下心來想了又想,
這一切是否值得。
三年後
一年一度的國際醫師聯盟特別委員會決定在日本京都召開,而身為委員會理事長的冠臣當然也必須出席。
委員長面色凝重地道︰「近三年來,中東數個以產石油聞名的小柄戰爭不斷,南非情勢也十分不穩定,因此,這幾個戰亂國家增加了許多傷患,醫療人員與設備極度缺乏。本次委員會的主要目的是討論如何分配各界提供的醫療資源,並且如何調派醫療人員前往救助……」
壁臣沉默地聆听委員長的報告,澄澈的琥珀色眼眸不自覺地染上一抹近乎痛楚的色彩…
他比誰都清楚這是誰造成的,也明白那是他的一種報復手段。
三年前的那一夜,希勒瓦便已對他宣告──
背叛我可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冠臣!
為了他的一句話,希勒瓦可以毫不在乎地銷毀「帕德拉」,當然也會因為他的離去,促使世界的諸多角落動蕩不安。
像是存心要毀滅這個世界般,希勒瓦擴大了軍火貿易,挑起更多的戰火,冠臣知道,這是希勒瓦報復他的方式,提醒著他的「叛逃」。
他要他背負著「罪惡感」,那就是他逃離他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雖然他已經月兌離希勒瓦的掌握,但是,他的陰影卻無時無刻侵佔著他的心。
他心中一直很清楚,這三年的自由,只是希勒瓦的放縱,即使在「四方羅剎」與「黑手黨」的聯合保護下,只要希勒瓦想,他必然會再度介入他的生命之中。
而這一介入,也許就是永恆……
每天八小時,為時整整三天的會議終于結束了。
三月下旬的京都是美麗的、寧靜的。
當冠臣踏出會場時,兩旁原本含苞的染井吉野櫻皆已紛紛綻放,微風吹送著淡雅的香氣,也飄起一陣櫻花雪。
一片細小柔女敕的雪白花瓣從冠臣眼前飄落,他不自覺地攤開手心,讓那片花瓣停留在掌心中。
這樣的景象,讓冠臣不禁聯想起日本古代有「櫻花吹雪」這樣的俳句。突然,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緩緩駛近,並在他身旁停下,前座走出一名魁梧的紅發男子,恭敬的打開後座的車門。
自後座走下來一名戴著墨鏡的男子,他有一頭黑色的耀眼發絲,如同融合了東西方混血兒優點的輪廓、寬闊的肩線,頎長而勻稱的高身形。
當他把墨鏡摘下時,那雙直視著他,熾烈得幾乎將他吞沒的深邃黑眸再也無所遁形。
壁臣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他──睽違了三年的希勒瓦!
「櫻花與你很相配。」
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充滿懷念的笑意,但隱含其中的冰寒冷冽,卻使得冠臣心中一凜。
「許久不見了,冠臣。」他意味深長地問道︰「你這三年來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