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箝制令她心慌,他的氣息令地害怕。她微弱地懇求道:"請你放開我好嗎?將軍。"
"再也不放了,海棠!"他用力的抱住她,好像只要一松手,她就會拍拍翅膀飛走了。"這輩子,我們只會牽扯不清,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放開我,你若不放手,我要叫人了。"她口不擇言地道:"這里是宮廷內苑,擅闖者將會被當成刺客論處!"
"你叫吧!"阿斯朗認命的苦笑,"得不到你的應允,被處死反而是一種解月兌。"
"你……"海棠怔然,就這麼一失神,阿斯朗的唇便印了上來。他的吻熱烈而激狂,仿佛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的旅人找到水源般的饑渴。他徹底掠奪了她的空氣,吸吮著她濕潤的舌瓣。
"不要……阿斯朗"海棠動彈不得,只能搖著頭躲避他的侵略。"放開我,別……"
"阿斯朗!"一聲發狂般的怒吼破空而來,緊接著,阿斯朗迅速被數名禁衛軍架開,一記暴怒的拳頭狠狠的襲上他的臉頰。
"豪格哥哥!啊"海棠失聲驚呼,看見阿斯朗嘴角滲出鮮血,胸中一片空白。
看見海棠震驚的表情,阿斯朗消沉的眼眸霎時一亮。她不是全然無情的,她對他的愛並未完全熄滅……
"畜生!"豪格狂怒的揪住阿斯朗的衣襟,惡狠狠地道:"我一直防著會有這麼一天,你果然來了。你害死了我阿瑪,又拉闖後宮輕薄海棠,這筆帳我會好好跟你算的!帶走!"
恐懼攫住了海棠的心髒,使她因為擔憂而難以呼吸。她知道豪格哥哥有多麼僧恨阿斯朗,皇阿瑪的死,還有她所受到的傷痛……她知道豪格哥哥不會放過他,他一直在等機會,一個能將阿斯朗挫骨揚灰的機會。
"海棠,"豪格握住她冰涼的手,輕柔地道:"沒事了,海棠,阿斯朗再也沒有機會傷害你,我會宰了他來祭皇阿瑪在天之靈。"
豪格揮退了所有的人,瀟湘宮內再度恢復寧靜。詭異的寂靜令海棠劇烈的顫抖一下,耳邊回蕩著豪格輕柔卻篤定的誓言——我會宰了他來祭皇阿瑪的在天之靈!
終曲
海棠作了一夜的睡夢,她夢見阿斯朗死在豪格的私刑下。
第二天早晨,薰尹進宮來了。薰尹的到來,使得海棠稍稍放下不安的心情,看著最親密知心的表妹,海棠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慌與恐懼。
"海棠表姊!"她听宣臨說了阿斯朗昨夜被擒的事。今天一早,在宣臨的護送下,她便立刻進宮來探望她。
"我是不是很不孝?"海棠微弱的低語著,"我該恨他的,不是嗎?明知道阿斯朗是害死皇阿瑪的間接凶手,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
"不,你從不知道'恨'是什麼?"薰尹帶著了解的笑意,輕聲道:"不論在你,前的是個多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你都會寬容他,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淡泊面容易諒解別人。"
"薰尹……"
"你愛著他的,對嗎?不然,在他那樣傷害你之後,為什麼你還是願意付出你的感情?汗父的死,並不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他原就已積勞成疾,這才是主要的病因;你不要太苛責自己,汗父掛念你一輩子,他希望你能幸福。他若在天上有靈,看見你這樣也會心疼的。表姊,你還愛著他吧?"
望著薰尹甜美的臉蛋,海棠終于掩住臉點點頭。她騙不了自己,她是這樣的愛他,她不要看見他為她而死!
"既然如此,事不遲宜,我已經支開所有的宮女奴僕,咱們快走吧!"薰尹慧黠地眨眨眼,"我知道阿斯朗將軍被關在什麼地方,如果不快點救他出來,豪格表哥一定會殺了他的。"
在薰尹的帶領下,兩人熟練地躲開有侍衛出沒的地方,來到陰森森的刑房。豪格為了不讓人發現阿斯朗被關在這兒,所以他很大膽的不派人手守衛,這舉動也同時昭示了他必將動用私刑折磨他致死的決心。
海棠與薰尹兩人飛快的奔進刑房,便看見阿斯朗的雙手被銬在牆上,雙腳被套上了腳鐐,全身都是凌亂縱橫的鞭痕,肩胛處深深的插了一把匕首,血流如注,他的頭軟弱的低垂著,漆黑如墨的長發紛亂的披散著。豪格根本不必擔心他會逃走,因為他只剩下一口氣在苟延殘喘,他是真的恨他入骨,只差沒有拆解他的筋骨,吸吮他的鮮血了。
海棠一見到阿斯朗就哭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被弄成這副模樣。薰尹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面無人色,想當然爾,海棠表姊的情況只會比她更糟糕。
"海棠表姊……"她扶住海棠搖搖欲墜的身軀,擔憂地叫著。
听見了海棠的名字,阿斯朗豁然驚醒,他用力的抬起頭,看見海棠淚流不止的臉龐。"海棠……"不顧干燥如火般焚燒的咽喉,他困難的喊道。
"阿斯朗!"海棠奔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他,白色的綢緞衣袍沾染了他的鮮血,看起來怵目驚心。她的擁抱帶來椎心刺骨的疼痛,但是,他甘之如飴。他一度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但是,他一直期待著她的到來。他用自己的生命與上天打賭,若他不能見到她,他會從命的死去;然而,他見到了。他不會甘願死去,他要與她共度白首,直到地老天荒。
一旁的薰尹也情不自禁的紅了雙眼,但是,她很高興,她終于能夠幫助她最喜歡的表姊得到幸福。"表姊,我們必須快點帶著將軍離開。"她不知道豪格什麼時候會來,但是早點離開總是好的。"先找我看有沒有鑰匙。"
海棠點點頭,開始尋找鑰匙。阿斯朗苦笑道:"鑰匙在豪格身上,若要解開我身上的鐐鑄,除非用斧頭或刀劍等利器才能劈斷。"
"斧頭刀劍?"薰尹很快的在一堆刑具中找到斧頭。她轉頭問阿斯朗,"用這個應該可以吧?"
"小心拿穩,那很重——"阿斯朗話還沒說完,只听見尖銳的"眶卿"一聲,斧頭便掉了下來。
"天啊!"海棠驚喘。幸虧薰尹閃得快,不然她就沒命了。
阿斯朗的心髒差一點跳出來,不過,這讓他認清一個事實——單靠這兩個娘子兵,是不可能救得了他的。"海棠、薰尹,你們快走吧!豪格听見這里傳出聲響,很快就會趕過來,屆時你們就走不掉了。"
"不!我一定要帶你出去。"海棠固執的喊著。她走過去用力的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斧頭,搖搖晃晃的朝阿斯朗走了過來。
"海棠,別白費力氣了,快走吧!"
"只要朝著鐵鏈砍下去就可以,是吧?"海棠顫抖地握著斧頭,緊張的看著阿斯朗。
阿斯朗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對。"他苦笑著,相信自己的手大概躲不過海棠搖搖晃晃的一擊。
"表姊!"薰尹擔心地叫著。"你……你真的可以嗎?"
"我可以。"一定可以的!海棠在心中替自己打氣。
"可……可是……萬一你砍錯地方……」
"海棠,我相信你。"阿斯朗閉起眼楮,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會怪你的。砍吧!"
海棠探吸了一口氣,高高的舉起斧頭,用力砍了下去"砰!"的一聲,鐵鏈沒砍到,倒是把牆壁砍出一個洞。
"沒關系,再來一次。"阿斯朗全身寒毛直豎,卻仍然和顏悅色的鼓勵她。
海棠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舉起斧頭。薰尹連忙捂住雙眼,害怕即將發生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