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也笑道:"皇阿瑪這下可放心了!昨兒個你出閣時,皇阿瑪可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掛心呢!擔心你想家、擔心稱不習慣,要不是皇額娘在一旁勸說,只怕皇阿瑪就要到將軍府夜宿去陪你了。"
海棠感動的看著皇太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皇阿瑪"
皇太極笑了起來。"別听百合胡說,掛心是難免,倒也沒有那麼嚴重就是了。好了,快入席吧?
海棠在阿斯期的身旁坐下,宮女立即送上一碗蓮子甜湯,並道:"恭賀海棠格格與阿斯朗將軍新婚,祝格格與將軍多子多孫、長長久久!」
海棠紅了臉,悄悄的看了阿斯朗一眼,只見他露出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竟不知為什麼讓她覺得有些嘲弄。"阿斯朗?"她有絲不確定的輕喚著。
阿斯朗旋即低下頭來,對她綻開一抹極其溫暖迷人的微笑。"嗯?"
"不沒什麼"是她多心了吧?阿斯朗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冷冽的神情呢!
阿斯朗端起蓮子甜湯,溫柔的低語:"來,我喂你。"
"啊……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一時之間窘迫的手足無措。但是,當他將一匙甜湯送到她唇邊的時候,她卻不由自主的張開小口,吞下他所遞來的食物。
阿斯朗的眸子是如此溫柔,她相信自己這一生,就會這樣醉在他的眸中,直到地老天荒。能夠成為他的妻子,將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
皇太極與玫妃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
皇太極悄悄地握著玫妃的手,輕聲道:"他們會很幸福的。"
"是啊!"玫妃亦心有戚戚焉,不禁與皇太極相視而笑了。
海棠的歸寧家宴,就在這溫馨喜悅的氣氛中落幕了。
結束了家宴,阿斯朗便與海棠打道回府。來到離皇城宮門七里外的樹林里,阿斯朗下令車夫停下馬車。
海棠疑惑的看著阿斯朗,問:"怎麼了?"
離開了皇城,結束了歸寧,阿斯朗再也不必偽裝他的多情與體貼。今天清晨的纏綿與歸寧家宴的柔情,全是作戲,只是為了解除皇太極的戒心,至少,他不能讓皇太極這麼早就察覺到他暗藏的報復之心;而這一切,只是一個序幕,對海棠的折磨,對皇太極的報復,則是剛剛才要開始。
阿斯朗隨意扯出一抹笑意,道:"我有點事情,不與你回將軍府了。"
"是什麼樣的事?我能不能與你一起去?"對于阿斯朗的事情,她一點也不了解,她甚至不知道阿斯朗有什麼朋友,有什麼興趣,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她想要了解他,任何一方面都好。
听見她的要求,阿斯朗嘲弄的一笑,"我有正事待辦,攜家帶眷的像什麼樣子?"
海棠的笑容一僵。阿斯明說的對,她是真的一點也沒有顧慮到這些。雖說她是他的妻子,但是對于公事,她卻是一點也插不上手的,要他帶著一個什麼也不值的累贅去辦事確實是礙手礙腳。
"啊你說的對,我幫不上忙……"
總管恭敬的將阿斯朗的座騎牽了過來,阿斯朗接進韁繩,一邊輕撫馬兒,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讓手下護送你回府,有什麼需要,吩咐總管一聲就是。"
"阿斯朗……你會去多久?"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情,其他的她根本不在意。
阿斯朗微微地蹙起眉峰。任意翱翔的鷹是不受束縛的,就像他不喜歡被干涉一般;自小案母雙亡,從來沒有人會限制他什麼,他沒有向任何人報告行程的習慣,就是他的妻子亦然。
"我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他淡然,甚至是有些敷衍地道。
那什麼時候才是你該回來的時候呢?海棠真的很想問出口,但是,當她看見他有絲不悅的眼神的時候,她卻不敢再問下去,因為她不要被他當成是一個喜歡管東管西的管家婆。
"那——你路上要小心,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別忘了捎個信回來報平安,也別忘了早去早回。"望著阿斯朗英挺卓絕的臉龐,不知怎地,海棠的眼前竟泛起一片迷霧!才剛新婚就要分開,她放不下心,依依難舍,卻又阻攔不得。
報平安?早去早回?阿斯朗嘲弄的幾乎想笑了。果真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小榜格,單純得一如他所預期的。他沒有回答她,事實上,他也懶得回答她,徑自上了馬首,利落地調轉方向便絕塵而去。
海棠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阿斯朗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為止。但是,海棠一點也不知道,阿斯朗這一離開,足足有一個半月不曾再回到將軍府。
第六章
北方的十一月末正值隆冬時節,漫天飛舞的大雪將大地清染成一片銀白,將軍府的庭院,除了松柏梅等耐寒植物之外,其余皆是一片蕭瑟景象。
海棠對著庭院縫制冬衣,連下了雪也渾然不覺。婕兒端了一盅雞湯走進房中,宴時被房內的寒氣凍得直發抖。"格格!都下了雪了,怎麼不關上窗子呢?"放下雞湯,她趕緊將窗子關上。要是格格著了涼,她——定會被榮嬤嬤活活剝掉一層皮的!
"下雪了?"海棠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外頭已下起大雪。
"是呀!榜格。"她沒好氣地說。婕兒早就知道主子一專心于某件事情中,對于周遭的一切便仿佛視若無睹。"格格,婕兒給您端了雞湯來,趁熱喝吧!"
"你先擱著,我待會兒就喝。"海棠頭也不抬的專注于縫制衣袍。
當了海棠那麼多年的貼身丫環,對于海棠的個性,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她要是真的照格格的話將熱湯放在桌上,放到熱湯都結冰了,格格也不會想到要喝。"這可不成,格格,您還是馬上喝完吧!否則榮嬤嬤又要罵我了。"婕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榮嬤嬤翻起臉來毫不留情。說真的,榮嬤嬤對她而言,真的比海棠還具有威嚇作用。
"好吧!"海棠只好放下手中縫到一半的冬衣,端起雞湯慢慢的啜飲。
無聊至極的婕兒,打量著桌上的半成品,好奇地問:"格格,這件夾袍是要做給誰的?"
海棠微微一笑。"是要做給阿斯期的。"
姨兒一楞,不可置信地問:"你是說阿斯朗將軍?"
"是啊!怎麼了?"為夫婿縫制衣服很奇怪嗎?
"格格!你在說什麼啊?"婕兒驚天動地地叫了起來,"打從歸寧之後,將軍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總管也不對咱們說明將軍的行蹤,像這樣的夫婿,您居然還關心他的冷暖?還為他縫制冬衣?有沒有搞錯?"
"他告訴我他有正事要辦,所以——"
婕兒打斷海棠,不可思議地叫道:"格格,您當真相信將軍的話嗎?"她簡直不敢相信格格居然就這麼深信不疑!
海棠垂下眼臉,神情黯然,她低低地通:"我相信他。"她與阿斯朗之間的聯系寥寥無幾,正因為這樣,她不願失去對他的信任,所以,她寧願相信他的說辭,守在將軍府內等他回來。
捷兒聞言差點昏倒!她真服了格格那毫無理由的信任。"才剛成親就有事情要辦,而且一辦就是一個半月,難道您都不懷疑將軍究竟是不是打著'辦正事'的旗號在外頭胡來嗎?不行!這事兒一定要稟告萬歲爺才行!"
婕兒說著就要往外走去,海棠慌忙的放下手中的瓷碗拉住她,急忙制止道:"婕兒,這事不能讓皇阿瑪知道。要是他老人家曉得了,一定會很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