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孟安堯幾乎是飛車趕至醫院。他在走廊上奔跑,跑到護理站前停下,喘息地幾乎說不出話。
「情,請問……」孟安堯努力地調整氣息,試圖把話說清楚。
「先生,您不要緊吧?」剛出校門的護士宅心仁厚地站了起來,關心道︰「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緊的。」
「請問是不是……」他努力吐出完整的句子,猛地一個悅耳的男聲插了進來。
「孟安堯先生嗎?」
孟安堯與護士同時看向聲音來源。
「殷醫師?」護士叫了出來。
「你是醫師?」孟安堯抓著他,神情激動地問︰「我妹妹她情況怎樣?嚴不嚴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殷冠臣微微一笑,那是一個令人心安的笑容。「孟先生,你可以不必擔心。雖然我不是外科醫師,但是令妹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是嗎?」孟安堯虛月兌地癱坐在椅子上。「那就好,那就好……」
「恕我無禮,我想請問你,令妹平常是否有跟人結怨?因為當時有四個男人正在攻擊他,而且出手狠辣,似乎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孟安堯迅速搖頭,「不可能,孟安卓並不曾與任何人結怨。她是一個編劇,這種工作應該不常與人起沖突才是啊……」就是因為這份工作可以免于勾心斗角,孟安卓才會投入其中的。
殷冠臣微微一怔。
他以為「孟安卓」只是同名之人,沒想到她居然就是讓冠磊動了真情的女人。他曾想過與這個奇特的小女人見一面,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那麼……令妹有過任何日本朋友或是合作對象嗎?」
孟安堯擰起眉峰,遂又搖頭,「我想沒有,」沒听孟安卓提過。「殷先生為什麼會這麼問?」
「那四個歹徒是日本人。」
「日本人?」孟安堯叫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有日本人要殺安卓!這簡直令人百思不解。
醫院的長廊上靜得羽毛落地的聲音皆可聞。孟安堯不住地在長廊上踱方步,又是焦急又是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手術室的門開了。醫師率先走了出來,孟安卓閉著眼楮,手上吊著血袋被推了出來。
孟安堯沉不住氣地沖上前問︰「醫生,我妹妹的情況怎麼樣了?」
「傷口縫合了,沒有大礙。但是流了不少血,可能暫時得在醫院觀察兩天。」
「有內傷或骨折嗎?」殷冠臣開口。
「殷醫師?」外科醫生驚訝地叫了聲。他怎麼也在這里?醫生回答道︰「斷層掃描與X光片的報告還沒出來,但初步檢查是沒有。」
「謝謝。」殷冠臣轉向孟安堯,「我們去看看孟小姐,走吧。」
孟安堯點點頭,跟著殷冠臣到病房去。
看著孟安卓蒼白的小臉,孟安堯難過得五髒六腑仿佛被掏空似的。
他沙啞地問︰「她怎麼還不睜開眼楮?」
「麻醉藥還沒退,你不用擔心。」現在該擔心的人是他——孟安卓被砍傷的事情冠磊還不知道,萬一冠磊知道了,大大發一頓脾氣是免不了的,而主使者若被冠磊逮到,恐怕得事先交代遺言,他不認為冠磊懂得手下留情。
「孟先生,暫時孟小姐還不會醒來。你先回去休息,也許你有些私事必須處理,我可以在這邊看著她。」
殷冠臣一句話提醒了孟安堯,他得先回家去準備些簡單的行李,要辦住院手續,還有公司……
「可是,你……」他難道不回家嗎?
「沒關系,天一亮我還是得來這里報到。」幸虧上午沒有排手術,可以利用早上補眠。
「那麼……麻煩你了,謝謝。」
孟安堯離開後,他到護理站去撥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
他才開口,殷冠磊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你又值夜班嗎?」
殷冠臣輕笑道︰「我今天不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電話彼端的殷冠磊沉沉地眯起雙眼。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他可以明顯地察覺冠臣語氣中過分粉飾太平的音調,他的感覺向來不會出錯,尤其是對冠臣。
他早知道瞞不過冠磊,而他也不想隱瞞什麼。
「磊,你必須冷靜地听我說。孟安卓……她現在在醫院里,是被四個日本人持刀砍傷,現在傷口已處理完畢,目前沒有大礙。」
此刻殷冠磊的表情已完全黯沉,周身彌漫著陰寒的怒氣。而他的心髒竟該死的揪疼了起來。他恨不得想要將傷了孟安卓的那票男人殺了泄憤。
「磊?」即使隔著電話,他的寒氣已不經意地傳達至殷冠臣的全身感官。
殷冠磊默不作聲地重重掛掉電話。他要到醫院去。
殷冠臣掛回話筒。他知道冠磊立刻就會過來,而且,他相信冠磊不打算讓那票人在傷了他的人後逍遙法外,他怕冠磊會親自對付那些人,並且……毀了主謀者……
「好痛!」病房中傳來悶喊。
殷冠臣迅速跑進病房,只見孟安卓仍閉著眼,輕鎖黛眉,在夢中囈語。她並沒有清醒。
審視著孟安卓絕美清麗的臉蛋,殷冠臣在床邊坐下,陷入了沉思。
???
孟安卓悠悠醒轉。她覺得自己仿佛沉睡了一個世紀般難受。
這里是哪里?她掙扎地想坐起來,出力時卻牽動了肩膀與手臂上的傷口。
「好痛!」她痛呼了一聲,無法自已地往後倒去,卻意外地跌入一具寬闊熟悉的胸懷。
孟安卓驚惶地睜大美眸,看向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的臉孔。
是殷冠磊!他怎麼會在這里?孟安卓費解地輕蹙柳眉。那個救她的人呢?她還未向他道謝呢。
「電話借我。」她熟稔地從他上衣口袋中拿出行動電話。大哥不知道她在醫院,而她已遲歸了……將近五個小時!
殷冠磊按住她的手。
「你哥哥來過了,他有些事要處理。」丟開這個不值得浪費口水的問題,他擰起眉峰道︰「那幫人是誰?為什麼會找上你?」
這也是孟安卓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她不記得和什麼人有過深仇大恨,而那四個人也不像是混混在找茬。
「那些人有問題!」孟安卓忿忿然地道。如果下次再見到他們,她非狠狠修理他們一頓不可,沒有人可以在找過她的麻煩後全身而退,至少得赤手空拳干上一架後,證明他們確實有那種本事才行。
孟安卓抬起笑臉,冷冷地道︰「我不會放過那些人,而且我要問他們為什麼找我的麻煩。」
「就算你不追究,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孟安卓審視自己的傷口,皺了皺眉。「你怎麼在這里?你不是回去了!」
「有人告訴我你受傷的事。」他的大手扶上她蒼白無血色的小臉,心髒隱隱作痛。該死的,他非殺了那幫人不可!
「我哥嗎?」她疲倦地蜷在他懷中,听著他沉穩的心跳。呵!她對這個胸膛已產生依戀了嗎?在獨自一人的時候,他的氣息總能安定她的心。這個游戲她比他還認真呢!她有些好笑地想。他說過他要捕獲她,看情況,這場比賽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不是。」他靜靜地摟著她,幾乎害怕起失去她的那一刻。他掠奪她的心,但不確定是否也要交出他的一切。
「你不回去嗎?今天你有記者會要開。」
殷冠磊惱火地扳過她的小臉。「別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你安心養病就夠了。」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乎那些芝麻小事。
提到她的病況,她立刻垮下小臉。
「皮肉之傷,干什麼要住院!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童年的記憶中,只要來醫院便勢必要打針,對醫院的排斥遠在當時便已根深蒂固。每次生了病,她總是一拖再拖,最後都是被孟安堯押著來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