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大街上耶!記得嗎?現在你可不是靈月小師太,而是靈月公子爺。」
樓適桓笑著提醒道。
「哎呀!」她輕輕地一頓蓮足,有些懊惱︰「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揉揉她的小腦袋。「沒關系。」他好笑的想︰她那一跺腳,還有誰肯相信她是個小少爺?她嘛!還是當個小尼姑最合適,不過,卻也可惜了她得天獨厚、閉月羞花的絕俗容姿。
「當初你怎麼會去當尼姑?」
靈月驚噫了一聲,睜大剪水雙瞳看向樓適桓。
「樓公子何出此言?!」
他邪氣的一笑,「你有著沉魚落雁的美貌,年紀尚不足十八,如此美好的黃金年華,怎會皈依佛門,常伴青燈?」
听他稱贊自己的容貌,靈月倒也淡然。
「容貌是遺傳自父母,天生如此。從小,靈月便無父無母,由亦華師父一手撫養長大,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個小尼姑了。」
「白雲觀中,有多少名女尼?」
「十六人。」
「有和尚嗎?」
「沒有。」
「改天我一定要到白雲觀拜訪。」迎視她清麗的眸光,他笑道︰「我想看看,是不是白雲觀里十六位女師父都像你一般美麗?」
靈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歡迎歡迎你上白雲觀領教我師父專門打像樓公子這類專用的‘狼牙棒’!」
樓適桓大笑。
「你想,假若我助你一臂之力,找回亦華師父的袈裟,她老人家會不會一個高興,讓你還俗?」
樓適桓似有意又似無意的問話,讓靈月漲紅了雙頓。為了避免自尋煩惱,她斜睨著他說道︰「就怕樓公子一個大力相助,袈裟反而音訊渺茫。」
「這麼說,我倒是頂礙手礙腳的。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擾靈月公子爺,先行告退了!」樓適桓一臉大大受創的模樣,隨即揖身告辭,轉身就走。
靈月當下一急,連忙追了過去。
「樓公子!樓公子!靈月跟你賠不是,請你不要生氣!」
樓適桓充耳不聞,只顧著埋頭疾走,其實,他已悶笑得腸子都快拉斷了;他實在沒料到靈月如此單純,容易受騙,因此,才小小的捉弄她一下,卻急得她一路上猛賠不是。
「樓公子!對不起靈月跟你道歉!」
靈月急得汗如雨下。想來是自己太過口沒遮攔,所以把樓適桓給氣著了;他這麼好心要幫忙她找袈裟,沒想到她卻取笑他會幫倒忙,就算樓適桓脾氣再溫和,豈有不生氣的道理?
樓適桓身高腳長,一步抵她兩步,轉眼間已然穿過十字街道往客棧走去。
假若樓適桓先回客房,那麼,她一個女子豈能尾隨而去?當然,明天自然也就沒有理由要他隨行了。所以,今天勢必要趕緊把誤會化解開來,日後再見才不會有個疙瘩。
想到這里,靈月深吸了口氣,然後直沖過街道。喚了一聲,「樓公子」
猛地,打市集里沖出了一匹馬兒,來勢迅速,靈月根本來不及收住步子,整個人眼看就要與馬兒迎面相撞了。
靈月嚇得蒙住了眼楮,這時逃也來不及了,只好等著馬兒撞上來。
突然飛撲而來的兩個人影,都比馬兒的速度更為迅捷。
「危險!」樓適桓撲了過來,抱住靈月便往旁邊滾去。而馬兒在狂奔之中,竟然及時收住步子,前兩蹄懸空嘶鳴,鼻孔中噴著氣,卻不再逼進。
「你們沒事吧?適桓?小師太?」
靈月驚愕地抬起頭來,看向高踞馬背,容貌十分英挺有型的男子。
「沒事了,馭。」樓適桓扶起靈月,關切的問︰「還好吧?」
「靈月沒事。」
「差點破你嚇出心髒病來了!」他吐了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
「樓公子,我真的很抱歉。我……」她想到樓適桓不要命似的撲過來救她,忍不住眼眶一紅,眼淚便擬在眼睫上,閃閃欲墜。
「不怪你,是我要與你開玩笑的,不要自責。」
能怪誰?還不都是他自己惹來的!
他苦笑著搖搖頭,看向市集,人群漸漸稀少了,想必時間已屆亥時。
「今天找不成了,回客棧去吧!」
「樓公子,你受傷了嗎?」
為了救她,他將她納入懷中,以自己的身子來保護她免受撞擊,想必一定有多處瘀傷。
樓適桓看著靈月關注的神色,笑道︰「我別的本事沒有,皮倒是比別人厚。」
這話說得靈月不禁破涕為笑。
「樓公子認識剛剛那位大哥?」
「他是我的好朋友。本來不想讓他們知道咱們出來逛市集,不料卻被他們給逮著了,明天八成有一頓好削!」
想到這里,他再度苦笑了。
★★★
棒天一早,樓適桓下樓至雅座中與莫仲擎等人會合。
「日安。」他環席掃了一眼,看見東方朔後,有些微微的吃驚,笑道︰「怎麼?平常總要大家望穿秋水、恭候大駕的人,今天卻換人了?」
「少廢話!」東方朔居然臉紅了」下。「別顧左右而言他,今天你非給我們一個交代不可!」
其他三人也點了點頭。
「交代?」樓適桓啜了口西湖龍井,挑了挑眉︰「什麼交代?」
莫仲擎索性挑明了講︰「就是你昨晚瞞著我們,與那個美貌小尼姑去游夜市的事。」
「重點就是為什麼你要瞞著我們?」令狐軫擰起眉峰。適桓從未有過單獨行動的前例,這回卻與一個小尼姑單獨出游,實在教人不解。雖說適桓腦中轉的主意沒人能弄得清,但也不至于「深沉」到此地步。
「我沒有瞞你們啊!」他無辜地道。
「有!你有!」東方朔激動的站了起來。「昨天我們都看見了!你不也遇上馭了嗎?」
「朔!」莫仲擎意識到客棧里的客人都往這看來,連忙拉他坐下。
「如果我存心瞞你們,你們又怎能知道我昨晚出門的事?」
四人皆愣了一下。
「我知道昨晚你們跟蹤我,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沒浪費口水向你們通報一聲;若說我存心瞞你們,那也太冤枉我了。」
「你昨晚怎麼會想到帶她去逛夜市?」喬馭問道。
「我是去辦事情的,誰說我去逛街來著?」
「辦什麼事?」
「找袈裟。」
「晚上找袈裟?你瘋了不成?」令狐軫沒好氣地道。
樓適桓則慵懶一笑。「也許吧!誰知道呢?」他提起黑檀木制成的箸,道︰「逼問完了吧?吃飯吃飯!菜要涼了。」
莫仲擎端起飯碗,看了樓適桓一眼。「早知道便不參加這個游戲了,簡直悔不當初。」
樓適桓不以為杵,笑道︰「想退出嗎?」
莫仲御淡淡一笑︰「不。」
「好極了!」他早料到莫仲御不是會半途打退堂鼓的家伙。
「那個小尼姑呢?」令狐軫問。
「在房里吧!怎麼了?」
「你沒叫她一起來用膳?」
「她不習慣面對一群男子吃飯,何況,她是出家人,當然要避嫌。」樓適桓可惡地笑了笑︰「你關心她呀?」
令狐軫立即反攻回去,「誰都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關心她,用這一招來撇清,並不高明。」
莫仲擎也笑了。「那個小尼姑法號叫靈月,而你又正巧姓樓,古詩有雲︰‘近水樓台先得月’,你若更名為‘樓台’,說不定她這彎‘靈月’,就真叫你給摘下來了。」
樓適桓仍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適桓,你當真認為靈月小師太遺失袈裟,是單純的遺失事件嗎?」喬馭開口道。
樓適桓揚起一雙劍眉︰「什麼意思?」
「昨晚那匹馬,似乎被灌了酒。」
「你是說,那匹馬朝著靈月奔去是有預謀的?」
「我認為如此。」
東方朔深思道︰「殺了她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