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松餅好好吃,林嫂的手藝很贊喔。」莎莎笑吟吟地瞟向林嫂,後者只是客氣地點頭,為少爺添上熱騰騰的咖啡。
楊邦倫拿起瓷杯,輕啜口咖啡,精神更好了些,瞧見莎莎津津有味吃苦各種餐點,每一種都吃進嘴里,還不時露出滿足的笑容,向來沒什麼食欲的他竟然也覺得饑腸轆轆了。
「林嫂,也給我一份松餅。」他淡淡出聲吩咐。
「少爺……」
少爺早上吃的簡單,有時甚至只暍了杯咖啡了事,三明治連踫都沒踫,而現在競還要她為他多做一份松餅?林嫂雖納悶,還是轉身走進廚房里,餐廳只留下他們兩人獨處。
楊邦倫嘗了一塊酥餅……嗯,真好吃,是因為有她相陪,他才食欲大開,或者真的餓了?是因為東西真的奸吃,還是因為她令他想吃?
以往絕大多數,他都是一個人迎接早晨,有時候忙碌起來,甚至是在錄音問、攝影棚、或者某問豪華飯店的套房,身邊躺著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人。
能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吃早餐,讓他莫名覺得感動……
「阿倫,你怎麼了?不喜歡吃嗎?」莎莎看他發愣好豐晌,出聲輕喚他。
「不……」然回神,楊邦倫搖首,露出柔和的笑容。「很好吃,我只是覺得有你一起陪著吃早餐,真好。」
她驀地臉紅,嬌女敕的雙頰染上兩抹艷霞,面對他的溫柔,她總有些手足無措。
「呃……你家只有你一個人,你爸媽都不在家?」她好奇地問。
「我爸媽?」眼神倏地一暗,他挑眉,口氣冷淡許多。「我爸爸是個導演,忙著拍戲,現在人在大陸,不知道窩在哪個女人的懷里……我媽媽是個資深女明星,也在大陸拍戲,不知道又勾搭上哪個男人……」他語帶諷刺地說,一點也不在意這堪稱家丑的外揚。
又是這樣,只要提到跟家人有關的話題,即便刻意想輕描淡寫,那陰郁的神情與口吻仍舊令人感受到深藏的恨意。
必於楊邦倫的父母莎莎所知不多,她不是死忠的追星族,能將崇拜的明星家里祖宗十八代都背熟,只約略知道他出自演藝世家,父母也部是演藝圈的藝人,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清楚了。
看來楊邦倫跟自己爸媽處不好呢……莎莎開玩笑地說︰「你說話的態度好像他們是你的小孩,你才是他們的爸媽,還要替他們擔心……」
「擔心?」楊邦倫坦白地冷笑︰「我們就跟陌生人一樣,我要擔心什麼?」毫不掩飾冷漠。
莎莎咽了口水,頓時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他們的問題比想像中嚴重……下過也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插手管的吧。
「別談這些不愉快的事……」適時出聲化解尷尬,楊邦倫的眸中又閃動柔光,輕輕落在她身上。「你呢?家里有哪些人?你怎麼做這種特殊的工作?」對她,他有更多的好奇。
「我嗎?」莎莎微微一愣,隨即朗夾地說。
「我是個孤兒,沒有家人,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因為還滿會念書的,一直都靠拿獎學金升學,後來念了生物系,達那西斯生物技術中心提供一筆獎助金給系上前三名的學生,不過條件是平常必須到中心里工讀,寒暑假還要幫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做研究,畢業以後也得直接到中心里服務,有點像是賣身契吧,可是『薪水』算是滿多的……」
她竟然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瞧著她瞼上真誠的笑容,楊邦倫暗自訝異,想必她很難想像如他家一般冷漠的親情關系吧……
「那麼……你說的『抓鬼小組』又是什麼?」听她剛才形容的滿像是一般的生技公司,怎麼又會扯出變種生物?
莎莎沉吟一會,嬌俏的臉蛋霎時少了平時的稚氣,顯得成熟許多。
「不管你信不信,其實現在多數的生技公司或明或暗部在進行人類基因改造工程,復制動物或者復制人類只是表面上的研究,真正的目的是優生品種……」
楊邦倫忍不住打斷她︰「你的意思是說,有些科學家妄想成為上帝,創造新品種的人類?」有時候他對於人類的貪欲實在難以明了。
她凝視他,眸中的光芒冷靜透徹。
「那下是妄想,生物科技可以使人類的演化加速幾千幾萬年,也許你認為我們瘋狂,可是我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踏著前人的心血逐步累積而成,那是許多科學家以一生的奉獻建構出來的成果,你說我們想成為上帝,或許這一切本來就是上帝的意思。」
眸中那抹堅持與平常的柔弱無措迥異,或許是因為提到自己本身的專業令她神情嚴肅許多,楊邦倫無意與她爭辯,他對科學涉獵不多,兩人專長的領域下同,即使爭論也只是些無關痛癢的表相。
「既然你們有如此崇高的目的,那麼『鬼』又是怎麼回事?」他轉回正題,面容依舊溫和。
莎莎一頓,神色黯然。「它們是犧牲品……」
楊邦倫沒有接話,一手撐著下顎靜靜听她說。
「科學的研究就是如此,必須從無數次的錯誤里逐漸得到正確的答案,而那些『鬼』……就是實驗的犧牲品,它們有的在胚胎時期就死亡,有的有生命無意志,有的有生命意志,有的甚至成型長大了……」
「是嗎?」他頷首,言不由衷地說︰「我應該恭喜你們……」
「沒什麼好恭喜,」她無奈地說︰「沒听到我們怎麼稱呼它們嗎?「鬼」……我們要的是優生品種,比現在人類更優秀的成品,而它們……」她悶吸口氣,緩緩吐出。「根本不會有人類希望變成它們那種模樣……」眼里蘊藏著一抹感傷,彷佛同情那些「鬼」的未來。
「你們怎麼處置失敗品?繼續讓它們活著?」
莎莎點頭。「只要能活下來,就有研究的價值……」她覷他一眼,唇角浮起淡淡迷離的笑意。
「你也許覺得我們殘忍,可是對研究者而言,我們並非自詡上帝,或者有什麼崇高的理想,其實只是一心想追求答案、追求真理的熱忱逼迫著我們……那些活下來的『鬼』都鎖在達那西靳生物技術中心美國總部的實驗室,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些極端聰明的『鬼』月兌逃,因此總公司特別設立抓鬼小組,在世界各個分部訓練一批人以防萬一。我就是被台灣分公司選中成為小組的一員,也是你之所以現在會看到我在這里的原因。」
「听起來,那些『鬼』似乎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做錯的就是逃月兌了你們的控制,得到自由?」
听他微諷的口氣似乎還挺高興那只「鬼」逃掉了,莎莎只得苦笑。
「你不明白,那些『鬼』下是普通生物,它們有異於平常人的能力,就像這次逃月兌的「鬼」能夠吸食人類的大腦,徹底取代對方的意志,我想你應該不會樂意你的朋友之中有人遭受那種待遇吧?」
楊邦倫略略一驚。「這種可怕的生物不就是你們偉大的成就嗎?」
「所以我們才會負責任,成立抓『鬼』小組將它們捕回實驗室,不打擾人類的正常生活,不是嗎?」她感嘆地說︰「我也明白那些生物只是想擁有自由,不過,這個世界還不容許給它們自由……」
「你這樣說,我會誤以為你好像還挺同情那些『鬼』?」
莎莎聳了聳肩,笑道︰「就算這樣,把它們抓回實驗室還是我的任務……」
這段徹底打開心防的對話,讓他頓時對她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想他還是無法認同她的某些觀點、那屬於科學家隱匿的殘忍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