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楮。
片刻,整面牆都是龍飛鳳舞的草書。
這是他工作之余放松自己的方式,藉此忘卻繁忙的公務,沉浸在浩瀚無涯的藝術中,只不過他把牆壁當成紙用。
三天後,奜立回來了。
他一進屋里見到冰箱上的紙條,「哎呀」一聲,立即沖到商熙石面前嚷道︰「茉兒來過了?」
「什麼?」正在看《國家地理雜志》的商熙石,從渺無人煙、冰封極地的圖文中抬起頭。
一向處驚不亂、處亂也不驚的奜立,此刻又驚又亂的抓住他,「茉兒,尹茉兒啊!你怎麼不留住她?」
「留住她做什麼?」商熙石挑眉反問。
「哎!真是的,我一時忘了她要來,你也不會幫我留她等我回來。」斐立惱得直跺腳,狠狠的瞪著他,一副要他自殺謝罪的模樣。
「你又沒先告訴我,我也不認識她,怎麼方便讓她進屋里來?」商熙石淡淡回道,心里對他的緊張態度有些詫異。
「你還怕她強暴你不成?」奜立大聲抗議。
咦!丙然物以類聚,這句話那小妞也這麼說過。商熙石為之氣結,指著冰箱上的紙條,「她不是有留話,去找她不就行了。」
「對對對!我去找她,媽的,她老爸要是知道我把她扔在外面,一定不會放過我……」說著,他如箭般沖了出門。
餅了不久,奜立帶著茉兒回家。
她有些不安的問︰「你確定我可以住這兒?」
「當然,妳不住這兒要住哪兒?」奜立向來對女人很好,對她更是疼愛有加。
「可是,你那個室友好像不喜歡見到我。」她可沒忘記那晚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絕。
「哦,妳說熙石啊,別理他,他那個人就是這樣,我會跟他說清楚的。」奜立拍拍她的肩膀。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冷漠無情得很,那晚我求了很久,他竟然無動于衷耶!」她想他一定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其實也不盡然。我們約定不能帶女朋友回家,他那個人又很講究原則,所以才堅持不讓妳進屋。」他客觀的解釋。
「要是他不答應讓我住這兒,你得快點幫我找房子。」茉兒聳聳肩。
奜立回道︰「我說過要照顧妳的,怎麼可以讓妳獨自一人住在外面?而且熙石會答應的……」
「才怪,我看這種人一定是沒心、沒肝、沒肺。」她半開玩笑的說︰「如果他不答應的話,表示他真的是個沒良知、沒風度的男人,那我就咒他娶老婆娶錯人,一輩子搭錯車、走錯路、吃錯藥--」
「是不是還有更狠的呢?」
背後一抹沉冷的嗓音響起,她猛然轉過身,震驚的對上充滿怒意的冰冷五宮。
他他他……怎麼不聲不響就冒出來,連走路都沒聲音。
茉兒一驚,沖口說出,「噢!全被你听見了。」
沒想到這麼巧,她開玩笑的話竟被他听到了,而且他似乎當真了,還很生氣的樣子。
丙不期然,商熙石譏諷地揚起嘴角,回道︰「沒錯,精彩的詛咒一個字都沒錯過。」
奜立馬上解圍,「熙石,你在家啊,我替你們介紹,尹茉兒,茉兒,這是商熙石。」
商熙石身穿白襯衫、休閑褲,高大健碩的身軀佇立在她面前形成一股壓迫感,那雙深邃又嚴肅的眼楮,像要穿透她似。
「幸好我在家,不然就听不到尹小姐的真知灼見了。」他的口氣輕柔,但極具諷刺之意。
「茉兒說話比較直率,你別見怪。」奜立試著解釋。
商熙石冷哼一聲,「很好,這也表示她直率的詛咒是真心話。」
「不,我不隨便詛咒人的……」糟呀!她又說錯話了。
「不隨便,那妳是專挑我詛咒?」
「我……」她的臉刷地紅了,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有些招架乏力。
天!這哪來的男人,怎麼小氣成這樣?
一陣無言後,奜立開口打破沉默,臉上漾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熙石,我有事跟你商量。」
商熙石敏銳的感覺到奜立要商量的事一定與她有關,不禁朝她多看了一眼,心想他對這漂亮的小女人的確很慎重。
今天她依然素淨可人,穿了件T恤、牛仔褲,腳邊放下一只小小行李箱……行李箱?!
他馬上警覺起來,目光也變得銳利,以詢問的眼神看她,「不是說行李不見了?」
喲,怕他喔?難道他的目光能殺人嗎?
茉兒立刻回瞪著他,「我的行李是被人偷了,里面的現金和信用卡都沒了,只剩下衣物被扔在車站角落,我可沒騙你喔!」
商熙石卻冷笑一聲,嘲諷意味十足。
奜立清了清喉嚨,試著解釋,「是這樣的,茉兒單身來台中,我不放心讓她一個人住外面,所以想--」
不等他說完,商熙石已提出抗議,「不行!我們說好不能帶女人回來。」
「我知道,但我答應茉兒的爸爸要好好照顧她,你就通融一次如何?反正樓下有一間客房。」這房子是他們一起合租的,講好權利義務各半,他是有權反對。
「這是原則問題,通融你這次,一定會有下次以及下下次。」商熙石的口氣很冷。
奜立舉起右手,極誠懇的保證,「絕對不會,就這一次。」
茉兒一直屏息以待,當她看見他這麼不通情理時,打從心里冒起火來,立刻拎起行李箱問︰「奜立,哪一間是客房?」
「樓梯口右邊那間。」奜立直覺回道。
「我先進去休息,你慢慢跟他『嚕』好了。」她立刻以行動表示要住下來的決心,氣定神閑地拎著行李箱走進房里。
「妳……喂!」商熙石氣得說不出話來。
避他的呢!看他能把她怎樣?
「我要她三秒鐘之內離開這房子。」商熙石的音量不禁提高,天曉得他從來、從來不會這樣大聲說話,這女人可真會惹他發火。
「熙石,看在這麼多年的友誼份上,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嗎?」奜立懇求著。唉!他原本想好好商量的,偏偏他們兩個是哪兒不對盤了?
「你要亂搞男女關系,我管不了那麼多,但你現在把女人帶進家里來,違反我們的規定就不行。」他有潔癖,而且是精神潔癖,看不得那種胡來瞎搞的行徑。
「哦!」奜立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你誤會了啦,我跟她不是那種關系,也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商熙石挑眉看他,根本不相信他會和那女人沒有曖昧關系。
奜立高舉雙手作投降狀,「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平常太花了,才會給你不良印象,但是,這次絕對、絕對不是!」他壓低嗓音煞有其事道︰「老實說,這個尹茉兒啊,給我天大的膽子都不敢踫。」
「為什麼?」商熙石嗤笑一聲,仍然疑信參半。
「因為她是我的妹妹。」
「哼,她姓尹,你姓美,別說什麼你們是同母異父兄妹,少來這套。」
「誰這樣說啦?」奜立白他一眼,「茉兒的父親是我的義父,她當然就是我的妹妹,明白沒有?」
「明白得很,她是你這個公子的妹妹。」商熙石冷諷道。
「耶,公子就不能有妹妹?公子也是人呀!」奜立大聲抗議,
商熙石白他一眼,不以為然的強調,「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