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問你,你是要以什麼條件來要求我履行你那些無理的要求?"他臉上毫無一絲絲的笑意看著她說。
他的問題讓她一下子當場傻眼。
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有可能反將她一軍。
向來她對她的美貌太有自信,她的外表就是保證,一份丑陋的合約書只會污辱她的身份,她的絕世容顏罷了,所以她沒想過她必須要求一份合約書才能確保她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
"你……打算毀約?"她氣得聲音微微顫抖。
"在商場上什麼事情都要用白紙黑字寫下來才算數,而我們的關系也應該算是交易的一種吧?既然沒有合約書可以證明,當然也就沒有所謂的毀約之說。"他有條有理的說。
"你不怕我又回過頭去找小宇?"她威脅道。
"只有笨蛋才會被同一條蛇咬兩次,我相信我藍松岩唯一的兒子絕對不會是笨蛋。你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我能活久一點,因為我還是會一直給你錢,一直到我入棺材的那一天。"他毫不避諱的說。
"你──"她氣得指著他正想一陣大罵時,突然听到身後門被打開的聲音。
"夠了!"藍震宇的低沉憤怒的嗓音在屋內大聲響起。
震宇並不是刻意到他的房間外竊听,只是正好要來找貴姨,詢問有關他父親的病情狀況。就在他來到門口抬起手正要敲門時,里面傳來芬妮尖銳的聲音。
行為舉止總是到其分的芬妮從來不曾在他的面前如此咆哮過,因此,他忍不住停了下來仔細听一听,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她失控。
他的表情隨著他們的對話越來越難看。
為什麼?為什麼他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不,他是听得懂,只不過,他不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走吧,這個屋子再也沒有容納你的地方。"他陰鷙的表情彷佛可以發射出冰冷的箭般,讓她不由得倒退三尺。
"你……你都听到了?"她的臉孔扭曲,卻還盼著一絲絲期望,希望他什麼也不知道。
"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他過分冷靜的語氣,更讓人不寒而栗。
她的臉色一沉,半向後,牽出僵硬的笑容,"這樣更好,小宇,如此一來你就知道是你父親一直在從中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吧?!"她滿懷期望,希望他還是當初那個可以輕易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藍震宇。
可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忘記了他早就從她身上得到了慘痛的教訓,嘗到被背叛的滋味。
"戴芬妮,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你狠毒的功夫,怪就怪我當初被你美麗的外表蒙蔽,看不到你猙獰的臉孔,也听不見你貪婪的聲音。如今我已經見識到了你的真面目,雖然為時已晚,但是,我再也不會被你騙了。你還是走吧。"她那張細致的五官曾幾何時變得如此不堪?連再看她一眼都會讓他忍不住惡心。
"你……你要趕我走?"她拚命的擠出幾滴眼淚,希望能讓他回心轉意。
"難道你還有臉留下來?"他怒視她,緊握住拳頭,克制住想朝她揮過去的沖動。
"不要!我不要離開!"
"你以為這里還有你置喙的余地嗎?"他生氣的硬將她拖到門外。
"放開我,放開我……"
"王叔,小張,過來一下!"他對著大廳一吼。兩人上來時都被眼前的情景嚇到。"少爺,有什麼吩咐?"王叔小心的開口。
"派人將她房里的東西收拾干淨,再送她離開。"藍震宇面無表情的下達命令。
"是的,少爺,可是……要送她到哪兒?"
"隨便,她不是有兄弟住斑雄?就開車送她到那兒吧。"
"是的,少女乃女乃,請跟我們走吧。"兩人挾持著她,硬將不甘願的她給帶走。
"藍震宇,我會恨你一輩子……"芬妮扯開喉嚨用力的嘶吼。
他往後倚靠在牆壁上,為了曾經犯下的錯誤,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臉孔去面對他的父親。
原來,他過去所深愛過的女人竟然是一個蛇蠍美女,而他竟然還傻到差一點娶她進門。
他為了五年前的自己感到可悲,為了當年固執又年少輕狂的自己而扼腕,如果他當年肯听進去父親所說的話,父親也就不會為了他而接受了她的條件,他的母親也就不會因為不諒解而自殺。
原來,這整件事情都是他所造成的。
"震宇,怎麼了?"雨荷輕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他睜開眼,張開手臂將她摟在懷里。
"什麼話都別說,只要讓我這樣抱著你就好了。"他的聲音听起來好疲憊。
雨荷輕輕拍著他的背,以她獨特的溫柔傳達給他支持的力量。
雖然她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的情緒大受影響,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他目前的脆弱與倦怠。
她在心里默默地為他許下一個承諾︰
"震宇,不用擔心,不管你遇到了什麼樣的問題,我會永遠陪你度過每一個難關。"
是的,我永遠都會在你的身旁。
這陣子照顧藍松岩的擔子已經由震宇和雨荷為貴姨分擔了不少。
雖然雨荷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不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可是貴姨和雨荷對他們父子關系的改變都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並不會刻意去追問答案。
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是跟芬妮有關,因為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她了。
雨荷負責的部分是在每天下午念新聞給他老人家听,縱然他現在已經病入膏肓,可是還不忘關心政治與經濟,尤其是全球經濟的消息。
"因此,對於八寸晶圓廠在大陸的……"她手里拿著報紙逐一念著報上登載的新聞時,他突然粗率的開口打斷她的誦讀。
"好了,別念了。"他眉頭深鎖。
"嗯,也該是吃藥的時間了。"她將報紙摺疊好,走到櫃前拿藥。
"別管那些了,我有事情要問你。"
雨荷心里有不好的預感,因為她還記得上次當他這麼說時,就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她偷偷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是什麼事啊?"她假裝有興趣的應聲。
"你和震宇到底什麼時候結婚?"他開門見山地問。
他的問題讓雨荷當場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奇怪?他怎麼老是問這些讓她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應該沒這麼快,先把藥吃了吧。"她將水杯及藥丸遞給他。
他像個孩子般的對著那些五顏六色的藥丸做鬼臉。
"好吧,如果這麼做能讓你們高興。"他不像往常那樣排斥吃藥,慢慢地吞著為數不少的藥丸。
看著他痛苦吃藥的樣子,雨荷心里著實不忍,可是如今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可想了。
好不容易完了藥丸,他還不忘重提剛剛的問題。
"我這幾天觀察,你應該不像是個壞女人,我看……你還是趕快叫震宇把你娶進門吧。"他說的輕松。
雨荷的嘴角抽搐,真的不明白這個老人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麼?難不成他要她向震宇求婚不成?
"藍伯伯,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她含糊的說。
"對你們年輕人而言是急不來,不過我已經剩下沒多少日子,再繼續下去,別說抱孫子,恐怕連你們的婚禮也無緣參加。"他的口吻十分悲淒。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出這麼無力的樣子,完全不復以往十分強勢的模樣。
對於他的心願,雨荷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