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滿臉疑惑地朝周遭的景物探望。「奇怪,這里怎麼看起來很面熟的樣子?」
左右各有一個玻璃窗,窗外的秋風仍呼嘯不休,庭院的樹木因為狂風的作弄而搖曳著,長長的樹影倒映在窗上,勾畫出一股瑟然孤寂的氣息。
盯望著映在窗上的樹影,柯理軒又感覺到寒意自心扉間逐漸擴散至全身每一處神經。
他打了個寒顫,迷茫的腦子赫然想起所站之處在幾分鐘前才剛剛經過。「不會吧?我竟然在一條走廊上迷路了?!」
雖然他這個人天生就是方向遲鈍的人,但是在一條筆直的長走廊上迷失方向,這也太扯了吧?
想到此,他忍不住為自己的天生毫無方向感而頓感一掬同情之淚。
「柯理軒,你真是無可救藥了。算了,還是別去洗手間了,還是趕快回房去吧!這種地方叫我多待一分鐘都會嚇破膽,還是趕快回房去了。」
正當他舉步要向前時,腦中突地浮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令他不由得捫心自問︰「客房的方向是在哪一個方向?」
他疑惑地搔著後腦的亂發,目光往前後的方向探視張望,最後決定往回走。「好像是往這邊走的樣子。」
他舉步走了一段路之後,又深覺不太對勁,猶豫之心頓起。「好像不是這兒,應該是要往前走才對。」
說著,他又慌忙地轉過身子,邁開大步地往前走。「好像又不是這個方向……」
他止住前進的步履,又轉回原先的方向,在如此再三反復之後,柯理軒發現自己眼冒金星,一連串的問號圍著他的腦子轉。
「天啊,客房到底在哪兒啊?」他扶著腦袋,不死心地往前走。
結果他走了沒幾步路後,走廊上的昏暗燈光赫然熄滅,走廊簍時陷入了一片黑暗死寂之中。
「啊……」他張口,發出顫抖的單音節。
失去僅有的燈光照明,空氣間陡地飄散著一股深沉的死寂恐怖感,讓他陷入了掙扎的兩難之中。
「天啊,好可怕……」站在原處,唯一清晰可見的是玻璃窗外播曳的樹影,以及在窗外呼嘯的風聲。
咻咻咻的風聲在寂靜且一片黑暗的長廊上听起來格外令人膽戰心驚,使他不由得失去了行動及思考能力,只能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四周都呈現出深沉的靜寂黑暗時,一個虛弱的尖細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喂,你怎麼了?」
乍聞那道在黑暗中傳入耳中的聲音,柯理軒全身的血液瞬時倒流,整個人僵立不動,腦子及神經都停止了運作,駭人的蒼白神色飄上他的臉部。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不解的疑問再度揚起,一只細瘦的物體模上他的肩。
這—會兒,柯理軒的腦子突地發奮圖強地運作起來,全身寒毛豎起,膽戰心寒尖叫不受控制地從喉間月兌出。
「啊——鬼呀——」
「你說什麼?鬼?鬼在哪里?」
尹芙蘿搖晃著受到魔音穿腦的腦子,一時還無法恢復正常思緒,只能抓住他的話尾頻頻追問。
待她轉開手中所握的手電筒開關時,暈黃燈光真實地將蹲在牆角、縮成一團的男人給呈現出來,抱著頭不斷地低聲嗚叫著︰「鬼……有鬼……」
尹芙蘿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是無法置信地瞠大雙瞳,最後是無言以對地翻了個白眼,態度自若地朝他走近。
她彎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喂,姓柯的……」
「哇——」柯理軒再度發出孔的尖叫,身子不住地發抖。
「鬼……鬼……別靠近我,我柯理軒活了二十八年,我發誓……這二十八年來我絕對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過小時候頑皮,曾經欺侮過小動物,這應該不算是傷天害理的壞事吧?」
尹芙蘿的俏臉漸漸顯露出不耐神色。
「那可真是巧呀!我尹芙蘿活了二十四年,還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大男人會怕鬼怕到這種地步的,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啊?」
柯理軒像是沒有听見她的嘲諷之語,一個勁兒地抱頭低喃︰「鬼……不要來找我,我不是壞人……」
她不悅地橫眉豎眼,有股想要拿手電筒敲醒他腦子的沖動。「喂,你夠了吧?你口口聲聲喊我鬼,我是哪一點像鬼?」
听見她凶惡的口氣,柯理軒這才漸漸恢復神志,掀開一雙緊緊閉起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朝她的方向看去。
「啊,原來是你啊!」他松口氣地倏地起身,對著她漾出溫和笑臉。
尹芙蘿看著他的笑臉,總覺得他的笑臉跟他適才的膽小舉止有著天壤之別的強烈對比。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鬼嗎?」
「哈哈……」他干笑兩聲。「誤會,剛剛一切都是誤會……」
她瞥他一眼,一臉受不了地頻頻翻白眼。「柯先生,以你剛才的表現跟行徑,我很難相信你會有什麼的表現。」
他的懦弱舉止簡直是所有男人之恥!
這個男人也不過住進來短短三天,一下子便將她心目中男人應有的剛強形象給悉數搗毀。
「尹小姐,看人是不能單單以外表來評斷一切的,否則你會後悔的。」面對她的尖銳諷語,柯理軒不氣惱反而微笑以對。
「是嗎?」尹芙蘿輕哼一聲。「這麼晚了你怎麼在走廊上游蕩?」
「我是出來找洗手間的,可是洗手間還沒有找到,就突然停電了。」
「洗手間就在前面距離你幾步的地方,我帶你去吧!」她以無可救藥的眼神掃過他粗獷的臉,轉身帶路。
「還有,因為這棟宅子已經有五十年的歷史了,配電方面一直沒有改善過,所以每次一到半夜就會停電是家常便飯的事。」
「原來是這樣。」他點頭受教,趕緊跟上她的腳步,總算是獲得了救兵相助。「尹小姐,你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尹芙蘿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原本我是睡得好好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我老是听到有人一直在我房門前走動的聲音,所以我才起來一探究竟。」
「你的房間在哪兒?」
她的縴指往前一指。「就在前頭的交接處。」
她的指點讓柯理軒恍然大悟,原來剛才他感到一陣熟悉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門前面。那麼她話中所指的那個走動的腳步聲,那個人不就是他嗎?
他尷尬地笑了笑。「尹小姐,對不起,我擾了你的好夢。」
尹芙蘿沒說什麼地往旁邊一指。「這里就是洗手間。」
「謝謝。」一看見洗手間,適才因為緊張感而壓抑下的尿急又猛然涌現。
看著柯理軒急忙地鑽入洗手間,尹芙蘿不禁再一次懷疑,請這個調查員來調查警告信函一事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唉——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人都已經住進來了。」她嘆聲道,一抬眼,目光停駐在前頭不遠的一間門扉緊閉的房間。
像是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蠱惑似的,她緩緩朝著那間房間走去,渾然忘了正在洗手間解手的柯理軒。
「哇——尹小姐、尹小姐?」
從洗手間出來的柯理軒沒見到尹芙蘿的蹤影,不禁緊張地在原地來回張望。「尹小姐你在哪里?你該不會狠心地把我丟下吧?」
面對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壓下的驚懼心又再度抬頭,讓他神經緊繃地直往周圍探測。「尹小姐,你哪里啊?」
就在他感到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個透出微微手電筒光線的房門引起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