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子覲的那些話被記者們解讀成是「為了新上檔的戲而說的場面話」,而樂悅臉色大變的行徑自然又被添上一筆。
翌日,攝影棚內,導演指導著兩人對戲。
「子覲,當你打開餅干盒後,要露出感動欣喜的表情,了解嗎?」
「樂悅,你雙手拿著盒子交給他,眼神流露出一點羞澀,嘴角微微笑,這樣可以嗎?」
兩人準備就緒、就定位後,開始說著對白。樂悅雙手捧著一個紙盒。「這是我親手烤的餅干,你吃吃看,不能說不好吃喔!」
樂悅將導演要的情緒掌控得非常好,她已經嘗過愛情的酸甜苦辣,不再是以往那個只會念台詞的偶像。
當仲子覲打開盒子的那一剎那,當場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這餅干不是工作人員買的,是樂悅親自準備的,餅干上畫有一顆顆獨一無二的愛心,最後一個還畫上了一輪小月亮。
「樂、悅……月……」他知道這是她的暗號,用她名字的諧音。
樂悅在工作忙碌時,還趁機送上自己烤的餅干。嘗遍各地美食的他,還沒嘗過這樣包含愛心的小東西。
仲子覲望著這餅干,內心感動,而在鏡頭前,也給了導演一個精確的表情。
導演樂得哈哈大笑,對了!就是這表情。高傲的男主角終究有一天為了女孩的一片心意,融化了心中的冰山。
仲子覲拿著餅干看了又看,直到導演滿意地喊了卡。
「卡!演得很好!」導演贊賞不斷。
「 !」仲子覲在鏡頭停下後也忍不住咬了一口餅干,清脆響亮。樂悅親手做的東西,他當然要好好品嘗一下。當餅干滑入喉後,仲子覲的表情頓時從感動轉為糾結。
「辣……怎麼……這麼辣……咳!咳!」
不吃辣的仲子覲此刻臉都發燙漲紅,嗆辣的餅干弄得他哭笑不得。這顯然是樂悅的杰作,真是好樣的,還沒人敢這樣整他。
仲子覲灌完三大杯水後,雙眼開始四處搜尋這膽大妄為的女孩。
樂悅呢?早就一溜煙的從攝影棚落跑了。
本要找她算帳的仲子覲,被導演叫了過去。「子覲,你要不要看看?你演得很
他站在小螢幕前,看見自己方才的表情,螢幕里的自己有著以往沒有的感動。
「這是我?」他微愣,小小的螢幕上,他看見自己容光煥發,開懷的心情不言而喻。
在他吞下肚之前,這小小的餅干的確感動了他。他忍不住想著,她此刻會是什麼心情,很開心整到他了嗎?
她這麼生氣,是為了昨天自己笑她像肉粽?又或者,其實是為了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女記者?
「這個愛吃飛醋的小家伙,呵呵!」仲子覲大笑,頭一次,他發現自己也會喃喃碎念。
不管樂悅心中怎麼想,仲子覲可以確定,自己被她這些小小的舉動逗得開懷。
第9章(1)
仲子覲站在爺爺的病房前,眉頭微蹙。
他嚴肅的神情不是為了爺爺的病情,而是他確實看見樂悅偷偷模模地進出這間醫院。沒錯!就算她包成肉粽的模樣他也認得出來。
而更令他難過的是,他已經查到她進出是哪間病房,而那間病房的主治醫生之一,專長是醫治毒癮。
「難道她身體孱弱,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這個?」他不願相信,樂悅會是個染上毒瘸的藝人。
他知道國內外的演藝圈,時常傳出明星嗑藥的新聞,不過這樣的新聞沒有在自己身旁發生過。
他怎麼也想不透,樂悅如此善良可愛的女孩,怎麼會嗑藥、吸毒?五味雜陳的感觸涌上心頭,他發覺自己除了震驚、訝異之外,還有一絲不忍與心疼。
他不忍苛責樂悅,他相信樂悅會變成這樣一定有原因,或許是演藝圈競爭壓力大,或許是工作量太大讓她想藉此放松,或許她在這個圈子沒有朋友,只好藉此發泄。
他替她找遍各式各樣的理由,因為他知道樂悅敲開了他的心房,而自己絕對狠不下心責怪她。
戲就快要殺青,仲子覲思量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樂悅惡整了仲子覲後,在片廠緊張得要命,不知道這位大少爺會不會覺得她幼稚?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她想見他,卻也害怕,只能矛盾地遠遠看著他。
今天這場戲是最後一場外景戲,整隊人馬拉到了海邊,仲子覲的衣領被海風吹開,頭發四散,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魅力。樂悅看得入迷,都忘了縴弱的自己不能吹太多海風。
「樂悅,準備好了嗎?你就在堤防上騎腳踏車,落水那場戲會有替身。」
「好。」
這場戲是女主角在海邊騎腳踏車卻不幸跌落海中,最後被男主角救起的劇碼。但因樂悅不諳水性,所以導演決定采用替身。
仲子覲看著樂悅牽出腳踏車慢慢走到堤防上,她的眼神明顯避開他。
「心虛了是嗎?小笨蛋。」他並不怪她,倒是為了這個愛吃醋又心虛的家伙覺得有趣。
樂悅牽著車慢慢走,事實上,她身體很不舒服,不過今天是她最後一次可以藉著工作見到仲子覲,說什麼也要來。
「以後會怎麼樣?他會不會不想理這樣愛搗蛋的我?」她一邊牽著腳踏車,一邊胡思亂想。「他會不會嫌和我約會太麻煩?還是會像報上所說,很多豪門家族都不希望女朋友是演藝圈的人?」
想東想西的樂悅滿心害怕,她擔心自己這份期待已久的感情落空,擔心仲子覲不會看上她,擔心自己卑微的出身配不上仲家,擔心了一堆,卻忘記擔心自己已經在發抖的身體。
海邊真的有些冶,海風吹得樂悅都快騎不穩。她搖搖晃晃地努力保持平衡,卻在臉色發白下漸漸使不出力氣。
「怎麼會這樣?」
所有劇組人員都在下方用遠鏡頭取景,堤防上只有她一人,她努力大口吸氣,可是卻越吸越急促,快喘不過氣了。原本就貧血的她,在缺乏休息和操勞的狀況之下,就快撐不下去了。
「怎麼辦……」
已經拍到了一半,她想努力撐下去拍完,不過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她已經沒有力氣開口,只能努力轉過頭,看了下方一眼。
這一瞬間沒有人發現異狀,除了仲子覲。
由于劇組離堤防有段距離,大家並沒有看見樂悅臉色的變化,不過仲子覲卻清楚地看出,樂悅一雙眼神已經透露著無助。
她以往就算再累,都不會有這樣的眼神,不是硬撐著擠出笑臉,就是用逞強當作保護色。
不過今天不一樣,她氣色很難看,白的一點也不自然,雙眸少了那抹不肯認輸的神采,多了無力的疲憊。
「樂悅!」他驚覺不對,邁開步伐奔向她。
在仲子覲奔向樂悅之前,她眼前已經一片黑,撐不住地松開了手。
海風一吹,無力的雙腿離開了腳踏板,重心不穩的車子很快地歪斜,倒向了海的那一邊。失去意識的她,就這樣連車帶人滾落堤防。
「樂悅!」仲子覲失聲大喊,卻喊不醒已經昏迷的樂悅。他來不及拉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落海。
樂悅不諳游泳,落水後便被冰冷的海水嗆醒。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溺水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失去血色的雙唇顫抖地說不出話,只能使盡力氣不斷揮著雙手,努力拍打著。
在海水中載浮載沉的她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就這樣沉下去!
如果她死了,那媽媽的醫藥費怎麼辦?失散多年的弟弟怎麼辦?還有,她和子覲都還沒開始,怎麼可以就這樣結束?
昔日的種種幻想浮現在腦海中。她想著自己可以成為仲子覲賢慧的妻子,她願意放下一切,幫他煮飯洗衣。他喜歡听歌劇,她就去學義大利文,陪他一起欣賞。他說她愛耍大牌,她願意為了他當一個乖女孩。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此跟在他身邊為他做任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