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顓如低下頭,發現那是一只和裝機票一樣的信封,她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岩田。
「阿迅什麼時候給你的?」方舞勒著岩田的脖子,「我怎麼都不知道?」
「前幾天寄來的,里頭只說要我轉交給顓如。」
「奇怪,他怎麼知道顓如會來,而自己又不過來?」方舞嘟著嘴不解的問。
岩田很委屈的揉著剛被勒住的地方,「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知道?信是寄給你的不是嗎?」她用力敲他一下。
「別打了,我真的不知道。」岩田邊哀嚎邊閃躲親愛老婆的捶打。
華顓如看著靜靜躺在腿上的信封,忽然猶豫著該不該拆開信來看,記得兩年前也有同樣的情景,可信一拆,卻把她推人萬劫不復的地獄。
她退卻了,捏著信封的掌心開始冒汗,感覺頭暈目眩,整個人似乎天旋地轉起來。
隱隱中,她听見方舞焦急喚她的聲音,「你不看嗎?」
不看嗎……不看雷迅要跟她說什麼嗎?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
又看了呢?情況會有所改變嗎?會、有、改、變、嗎?
翻來覆去思量許久,她終是顫抖著手輕輕撕開封緘,取出里頭的信紙——
顓如︰
對不起,那年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只好選擇屈服、選擇離開你。
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你還願意傾听我的心,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雷迅
她的安全?
信里頭雷迅說那年他的離開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她錯怪他什麼了嗎?
直到淚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信紙上,模糊了雷迅的字跡,她這才清醒的拿衣角去抹淚。
她不要毀去雷迅留給她的訊息啊!
兩年前她被他傷得太深,以至于兩年後的現在她看見他會害怕、會迫不及待的想逃離,而他,是想跟她解釋嗎?
她該不該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里頭寫什麼?」方舞附在岩田耳邊,細聲的問。
怎麼辦?她好想知道里面寫些什麼喔!好奇心都快淹死一只大象了。
「我不知道。」岩田聳肩。「我又沒透視眼。」
「你就這樣老實,不會自己先偷看一下喔?」她腳步不停的往前走。
不行,被這樣子吊胃口,她晚上會輾轉反側唾也睡不好。
「我們先出去了。」岩田拉住她,深怕她一個沖動真的去搶奪人家的信來看,那就不好了。
方舞不依,「可是顓如在哭耶!不行,我得去安慰她。」
岩田拎住她衣領,「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安什麼心?」他輕輕松松的把親愛的老婆往肩上一扛,就要往外頭走。
「臭熊,討厭鬼,你快放我下來啊~~」她一邊捶打他的背邊罵。
「不行,你該回去準備晚餐了,老板娘。」岩田笑呵呵的打她,寵溺之情溢于言表。
他知道,這時是該把空間留給華顓如一個人,她應該會希望一個人好好想想,思索接下來要走的路吧!
泡溫泉泡到快頭暈,華顓如干脆從池子里爬出來,披上浴衣準備回房。
既然機票是雷迅寄給她的,她決定干脆留在這里等他,等他出面跟她解釋這中間的一切。
若他真的有苦衷的話,至少她可以選擇該不該原諒他。
走進月廂,凝潤的月光沿著紙窗透了進來,灑落半月暈黃。她推開窗,讓外頭濕涼的空氣流進室內。
雷迅會來嗎?她也沒有把握。
就怕會和他錯過了。
「顓如。」恍惚中,她以為錯听見雷迅的聲音。
她迅速轉過身,發現佇立在半方黑幕中的雷迅,正仔細盯著她瞧。
「你來了。」她大喜過望。「你終于來了。」
「是我。」雷迅慢慢的走向她,她這才看清楚他。
他下巴新生出的胡碴讓他此刻看起來添了抹滄桑,但他仍舊是多年前那個令她心跳加速的他。
「是方舞告訴你我來了嗎?」
雷迅搖搖頭,「我的直覺。」就像他相信他們注定還要在一起。
「我看過信了。」她在等待他遲來兩年的解釋。
「我知道,岩田剛剛跟我說過。」他走到她面前,氣息近得炙上她的呼吸,她突然感到暈眩。
依舊是那好聞極了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放心。
「你還願意听我解釋嗎?」他再一次征求她的同意。
他怕極了她受傷的那抹神色,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如果這次她仍是不願意听他解釋的話,那麼他會說服自己看淡過往,並祝她永遠幸福。
「你說,我在听。」給他機會,也是給雙方一個機會。
也許,這會是個轉機也不一定。
雷迅微笑,她答應了,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牽著她在月光下坐下,細說從那時在病房中他接到恐嚇信函開始。
「我沒辦法拿你的生命安危做賭注,只好離你遠一點,遠到他們不會想到借由傷害你來打垮我,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必須徹底和你斷了關系的原因。」
這是一個痛苦的抉擇,離開她實非他所願。
「沒告訴你事實,是為了塑造一個假象不讓他們起疑,我一個人也比較好去獨立思考每一個布局,才知道該怎麼往下走。」
華顓如點點頭。
如果一切照他所說,那麼是否代表她是對他最重要的人呢?她眨眨眼,心中開始漫生出一股新的期待。
「離開你之後,我沒有和任何人聯絡,包括岩田和方舞,」他頓了頓,把接下來的丑陋現實輕描淡寫帶過,「費盡千辛萬苦,我終于找到了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後主使,並牢牢掌握他們集團隱藏在正當台面下竟經營走私、販毒、買春的所有非法證據,然後,我摧毀了他們。」
然而他沒有提及的是,他在過程中曾遭遇幾乎失去生命那一次又一次驚心動魄的危機,他不願見到的是她的擔心。
「好不容易根據所有可能再發生的後患之後,我才開始建立自己的事業。」其實,所有的一切就這樣簡單,然而隱藏在這之中那顆他愛她的心,卻不知道她能不能體會。
華顓如紅著眼眶听他娓娓敘述完這一切,仿佛也能體會他在選擇離去時的心境,她能體諒,而她也發現,兩年前那太深太巨的傷痛正一點一滴逐漸的消弭了,遺留下來的是她深深愛他、始終不移的那顆心。
可不可以再重來一次?他和她,只單純以男人和女人的身分重來一次?
「那你的事業是什麼?」她忽然想起總編要她去采訪他的事。
「我沒有再當愛情賞金獵人了。」
「為什麼?」她驚呼,這相當出乎她意料之外。
雷迅笑開了,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因為我沒有多余的愛情可以出賣了。」他的眼楮里頭有很深很深的情感,而這回他不再勉強自己隱藏。
她的臉迅速漫開一道紅,垂下眼瞼,強迫自己狂跳的心千萬要鎮定。
「我的愛情已經全留在某次某一個委托人的身上,只是不知道這回她還願不願意接受我?」
她倏地抬眼卻迅速被他捕捉住,目光交纏再也月兌不開彼此,他擁抱住她。
她的疲憊、她的傷痛,盡在他扎實的懷抱里煙消雲散。
「砰——砰!」
「啊!啊!
這本應該是非常浪漫的時刻,卻有很不浪漫的插曲硬是軋了進來。
本來專心一意在對方身上的兩人,被突來的聲響嚇得同時轉向聲音來源。
「哎喲喂呀!」此時方舞正趴在岩田的身上,一臉痛苦的撐起上半身,「痛死我啦~~」
岩田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他背上伏著一個方舞之外,胸下還壓著兩扇和室紙門,如此月復背受敵之下,饒是強壯的他也不禁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