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打扮,感覺有點別扭,而她的自信心此刻更任性地宣告失蹤,讓她沒辦法神色自若地抬頭挺胸。
霍地,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嘿,我剛在那兒看了老半天,原來是你。你今天很不一樣喔,害我差點認不出來。」阿升帶著一張笑臉說道。
「嗨……阿升哥……」她抬頭,靦腆地打了聲招呼。
「不錯唷,打扮起來還挺漂亮的。」他稱贊道。
「謝謝。」听阿升這麼說,她的自信心稍微回來了點,也令她更加期待雷毅愷見到她時的反應。
「你快點去錄音室,雷先生已經在那兒等你了。快去讓他看看你的新造型,我保證他一定會嚇一跳。」
「嗯。」陶子綾羞怯地點點頭,然後像只歡喜的粉蝶,踏著輕盈的步履移向頂樓的錄音室。
一到頂樓,她見到雷毅愷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手抵著玻璃茶幾,一手拿著筆專心地研究樂譜。
她緩緩地接近他,愈靠近,她的心髒便有如擂鼓般劇烈跳動,狂亂得幾乎下受控制。
她緊張地扭絞著衣擺,輕聲喚道︰「雷先生,我來了。」然後屏住氣息,等待著他的反應。
听到她的叫喚,他轉頭。
霍地,他怔愣了下,目光霎時直勾勾地定在她身上。
她將短直發燙成微鬈,原本黑亮的發色多了橘紅色的挑染,顯得新潮俏麗。褪去慣穿的T恤與牛仔褲,今天的她身著粉色圓領綿衫,加上咖啡色毛領夾克,則是一件綠底圓點的下規則裙,搭配粉色絲襪以及咖啡色扣帶式軟筒馬靴。不僅如此,一向素淨的臉蛋,甚至上了一層淡淡的彩妝。
整體而言,她清秀中帶著俏麗,著實讓人驚艷!
「雷先生……你覺得我這樣好看嗎?」她怯怯地問,眸中有著期待的光采。
耳中傳人她溫醇的嗓音,他驀然回神,僅是淡淡地道︰「人果然需要打扮。」
「嗄?」听見他的回答,澄眸霎時黯淡,她沮喪地噘起了小嘴兒。
見狀,他湛黑的深眸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大掌輕撫上她的頭,低柔道︰「好看,很適合你。」
「真的?」陶子綾仰起小臉,不確定地問,只見他溫柔地點了點頭。
「謝謝。」她這才靦腆地漾開甜美的微笑,粉頰不爭氣地泛上兩抹紅雲。
不知怎地,她完全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卻很在意,也只在意他的感覺。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笑著,嫣紅的芙頰出現一對可愛的小梨渦,女敕唇更漾著美麗的玫瑰色澤,讓雷毅愷一時之間看傻了,莫名地,他竟有想要覆住那嬌女敕唇瓣的沖動……
可惡,他在想什麼!
「咳,還站在這兒做啥,快點去練唱!」他清清喉嚨,一掃方才溫柔的模樣,瞬間轉變回原來嚴厲的態度。
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在掩飾剛才腦中浮現的異樣感覺。
「嗯。」陶子綾還沉浸在他溫柔的稱贊中,根本不在意他嚴厲的口吻。
呵,終于有件事能夠得到他的認同了,這比什麼事都來得重要呢!
她撩著裙擺,開心地走進錄音室,戴上耳機,配合耳機中傳來的旋律,對著垂掛的麥克風唱了起來,
在音控室听歌的雷毅愷也回復到專業制作人的身分,認真地听著她的歌聲。
「不行,重唱一次!」他按下停止鍵要求道。
陶子綾收到指示,再度隨著音樂重唱,並且將方才喜悅的心情暫時丟到腦後。
「還是不行!你唱歌一點感情也沒有,不要忘記你唱的是情歌,要是沒有投注感情,如何能夠得到听者的共鳴?」他沉著臉,厲聲責斥。「你到底要我講幾次才會懂!」
對于他的怒罵,她只能抿唇不語,不知該如何反駁。她一直試著想把情感融入歌曲中,然而卻怎麼也達不到他的要求。
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雷毅愷稍微捺下脾氣,簡單地解釋道︰「你唱歌的時候試著去想一個人,想像自己在對他表達感情。這麼說你懂嗎?」
想著一個人?她該想著誰呢?她從來沒談過戀愛,根本不懂心房被人佔據的感覺。
「雷先生,我可以請你示範一次嗎?」她大膽地要求。
「好,就這一次,我讓你听听當中有什麼不同。」
他要她進音控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拿出電子琴,逕自彈了起來。
接著,那低沉、帶點嘶啞的嗓音,緩緩地繚繞在窄小的空間里。
他以自身獨特的音質詮釋著歌詞,滄桑、頹廢,讓人身歷其境,感動萬分。
雷毅愷閉上眼,完全沉醉在這首歌的意境里,他的歌聲、他的模樣,令她感到莫名地有些痴迷,甚至,心中產生了微微的悸動。
這就是將情感融人歌曲的結果嗎?她听過很多歌曲,卻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這實在是令她太震撼了!
她傻愣愣地凝睇著他,直到一曲結束,他才開口︰「了解差別了嗎?」
「嗯。」她點頭應道。
「好,今天就到此結束,希望下個禮拜練唱時,你已經能達到我的要求。」話畢,雷毅愷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他是怎麼了?練唱結束的時間根本還沒到,他卻匆忙地離開。
而且剛才唱歌的時候,他的腦海里竟然全是陶子綾的身影?!甚至,之前他竟還有吻她的沖動?!
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第四章
離開錄音室時,天色街未暗沉,陶子綾獨自一人漫步到捷運站。此刻未到下班的尖峰時刻,人潮並不多,她買了車票搭上捷運,靜默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盡避穿著打扮改變了,她的習慣仍舊是沒變。拿出包包中寶貝的MP3,戴上耳機听音樂,里頭是雷毅愷幾天前錄給她的歌曲。
這是雷毅愷專門為她量身訂作的新歌,旋律以及歌詞在她反覆听了幾天之後,早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然而,他卻絲毫沒有要地錄歌的跡象,或許是她始終跨不過他最基本的要求—將感情融人歌中!
為什麼以往他任何要求,不管有多麼困難,她都能達成,唯獨這項她怎麼也達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她知道雷毅愷相當看重她,所以對她的訓練相對地也特別嚴格,但她要如何才能克服這一點、不讓他失望呢?
一路上她不斷地思考這個問題,連回到家都渾然不知。直到有人撞了她一下,她才拉回遠揚的思緒。
今天回來得比較早,正好是黃昏市場收攤的時間,只見陶明發仍招呼著前來買菜的客人,而自願替她到菜市場幫忙的彭英翔則卷起袖子,將一簍簍沒賣出去的青菜搬到後頭的冷凍庫去。
平常這些粗重工作都是由老爸自己負責,現在逮到了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他可輕松多了。不過,在一月仍顯寒冷的天氣里,瞧彭英翔揮汗如雨的辛勞模樣,她還真是有點兒過意不去哩!
「我回來了。」她輕聲一喚,兩個男人同時停下手邊的動作,抬頭一瞧。
霍地,他們瞠大眸子,張開嘴巴,一臉訝異地直盯著她瞧,陶子綾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地左右張望。
咦,什麼也沒有呀!
「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們怎麼一副看到鬼的模樣?」她伸出縴手在他們面前晃動,打趣地說。
「丫頭,你……你今天不一樣喔!」女兒出生沒多久,妻子就因病餅世,在她的成長歲月中,他這個大老粗只願她健康成長,其他一概不加干涉,包括穿著。
話說回來,她一向都穿得很隨意,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打扮得如此女性化,怎麼能教他不吃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