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幫你加油呀,你一定要揮出全壘打喔。」她欣喜地站起來,揚著臉,回以燦爛天真的笑容。
「你不能安靜地坐在旁邊看球賽嗎?」他撇唇,神情嚴肅。
全壘打是說揮就揮得出來的嗎?更何況,他感到精神似乎一直無法集中,他真擔心是否能發揮平日的水準。
「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看球賽,我的心情既興奮又緊張,而且比賽那麼精采,我怎麼可能靜得下來。」她睜大晶燦的圓瞳,無辜地說道。
她說的可是事實哪,換作是別的棒球迷,肯定也會跟她一樣瘋狂的。更何況她現在又坐在威頓隊的休息區,讓她升起了一股歸屬感,因此她的情緒更會隨著選手們的表現沸騰起伏。
「就算要加油,也犯不著把台灣那一套帶到這里來吧。」他睨視她雙手握著的加油棒。
長時間沒在台灣比賽,他實在無法習慣這種加油方式,那響亮的敲擊聲只是加速分散他的專注力罷了。
最重要的是——她那清亮的嗓音不斷地竄進他的耳里,蝕弭他的注意力,而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令他更煩躁了!
或許,不要听到她的聲音會讓自己專心一點……他猜想。
「可是,我特地帶它們來美國為你‘聲’援耶。」話畢,她又「叩叩叩’地敲了三聲,展示手中的棒子。
不只加油棒,她還連哨子也帶來了。為了來看他比賽,她甚至去買了全新的配備哩。
「你說過不會干擾比賽。」他皺眉,提醒她曾承諾過的話。
「對呀。」她只是賣力地為威頓隊的球員加油,這樣算足干擾嗎?況且身邊的板凳球員和練習生方才也有激動叫嚷啊。「找有干擾到比賽嗎?」她不解地問。
「有。」他想也不想地立即點頭回應。「你的‘聲’援太吵了,而且,現在是比賽中,並不是中文教學的時間。」他冶淡道。
咦,怪了,他向來對球迷親切溫和,怎麼今天全走了樣?任崇威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麼。
「呃。」舒品絜呆愣住,純粹想為他加油的狂熱,因他冷然的言語而降了溫。
原來她太吵了呀,或許大家是因為她是他的妹妹,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敢直接告訴她吧。
這里可不是台灣啊,她真是個笨蛋,沒搞清楚狀況,就逕自拿出加油棒激動地喊叫。她甚至還天真地以為他會被自己誠摯狂熱的行為感動……
哎,他對她的印象應該糟透了!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哪—舒品絜哀怨地想。
「快輪到你上場打擊了,你快點去。」她淡語,旋即沮喪地將加油棒收進背包里。「你放心,我會乖乖地看比賽,不會再制造噪音了。」
語落,舒品絜安靜地坐下,嬌小的身影顯得頹然落寞。
他是不是說得大傷人了?見她這副模樣,他竟有些過意不去。
懊死,現在不是思考會不會傷到她的時候,他得快點把流落四方的注意力找回來,準備上場打擊才對。
薛菲爾德和貝瑞邦斯順利攻佔一、二壘,目前足搶分的大好時機,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任崇威戴上打擊時保護頭部的球帽,拿起球棒走到本壘板的打擊位置,然而,眼角余光卻不經意地往舒晶絜所在的角落看過去。
她果真不再激動地吶喊加油,只靜靜地坐在那兒,目光隱約透露了對他打擊的期盼,只是唇邊那一貫傻傻的、甜甜的笑容卻不見蹤影……
「好球進壘!」主審裁判的聲音瞬間拉回了任崇威的注意力。
般什麼,他竟然出神想著她的事?!眼中出現的不是那顆重要的小白球,而是她那沮喪的小臉,簡直見鬼了!
任崇威向主審裁判示意,退離打擊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度走回原位,擺出他一貫的打擊姿勢。
別再想些有的沒的,當務之急是設法揮出一支帶有打點的安打,順利將隊友送回本壘得分。任崇威堅定地告訴自己,然而思緒似乎不受控制地再度渙散。
他實在不懂自己今天到底吃錯什麼藥了?平時不管隊友的聲音多吵雜,抑或現場的加油聲音多熱烈,他依然能如入無人之境,冶靜地集中精神。
那女孩不過是想替他加油罷了,而且,也是自己允許她進入休息區,他卻不由分說地對她說了那麼重的話,將自己精神無法集中的原因全歸咎于她。
哎,一想起她頹喪的神情,罪惡感便浮上心頭……要不要跟她道歉呢?
「好球進壘!」主審裁判再度揚聲宣告。
「可惡!」任崇威低吼道。
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怎麼又來了?
大聯盟的比賽可下是鬧著玩的,教練評斷選手的標準相當嚴苛,只要表現不理想,隨時都有被打落三A的危險。他可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在大聯盟奠定的基礎毀于一旦。
雖然他是球團幕後的大股東,但打球靠的可是實力!一旦沒有實力,說什麼他也不會搬出大股東的身分,厚著臉皮留在大聯盟。
專心打球,是不二法門。
現在是兩好球,他只剩一次機會擊出安打、將隊友送回來得分。無論如何,他絕對要奮力一搏。
任崇威擺出打擊動作,眼神銳利地凝視投手•球一投出,他專注地等待最佳的揮棒時機+
就是現在!
「任崇威——加油——」
說時遲,那時快。熟悉的清亮嗓音在他即將出棒的那一瞬間,傳入他的耳,令他分了心,導致揮棒時機晚了!結果,可想而知。
「好球,三振出局!’主審裁判俐落地比出手勢。
球場上嘈雜的聲音不絕于耳,為什麼他該死的就是听得出她的聲音。不解與懊惱的情緒竄上了他的心頭,他無力地提著球棒,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回休息區。
「任崇威……」待他坐回位置上,舒品絜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
雖然她答應他要安靜地坐在—旁觀看比賽,可是她怎麼也無法捺下心中那股為他加油的狂熱渴望,所以她仍是忍不住地開口吶喊了。
見到他被三振出局,她好想對他說些加油的話,只是,話還沒出口,卻先被他給打斷。
「比賽結束前,不要讓我听到你的聲音。」他淡語。
他沒有任何意思,只是單純地不想再因她的聲音而分心。然而听在訐品絜的耳中,卻成了尖銳的刀片,割傷了她的心。
嗚——她大概真的被他討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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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比賽結束前,舒品絜都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任崇威的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因此她努力地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即使比賽相當精彩,好幾次都令她忍不住想要瘋狂地尖叫,然而,思及任崇威的話,她便硬生生地將那股瘋狂封緘在口里,隱藏在心中。
因為——她不想再讓他有任何的壞印象了。
能夠相自己崇拜的球員相處在同一個空間中,就好比漫步在雲端般,全身充斥輕飄飄的喜悅快樂。可是,現在的她好比跌落幽深的谷底,心情沉重而沮喪。
都怪自己見到他太過興奮,一味地只想實現長久以來的夢想,滿足心中與他接近的渴望,而忽略了自己是否會造成他的困擾。
哎,像她這樣的笨蛋,會被討厭也是正常的吧!
從那一局被三振出局之後,任崇威想辦法讓自己靜下心,重新凝聚注意力,因而能夠確實地發揮打擊實力,並且為球隊打下關鍵的致勝分數。
比賽終了,洛杉磯威頓隊以五比零大勝亞特蘭大綠巨人隊,所有球員開心地決定一同去吃消夜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