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季甄為此難過不已,她一直努力學著做好仲家媳婦的角色。
但隨即一陣酸楚疲憊涌上身體,她不得不再往床頭上一靠。
昨晚……
她頸部以上變得火紅,正暗自思忖著,就听見房門響起。
「叩叩!」
「誰?」
「太太,是我。’
听到這樣的稱呼,季甄便猜到是仲子璽特地替她安排的華人管家。
避家端著餐盤走進房。「太太,先生說您今天會睡比較晚,要我們早上不要吵您。」
季甄一听,雙頰更加紼紅。
「這是三明治和鮮果汁,我替您放在一旁。」
「謝謝。粽……子璽呢?」
她得學著改口,在這里,她覺得不是叫他「粽子」的地方。
「先生一早就進辦公室處理公務了。」
「一早就處理公務……」
徐季甄喃喃地說著,他怎會這麼忙碌?自己可以安穩地睡到中午,而他卻得一早就進辦公室。
「太太,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了。」
徐季甄有些疲憊地靠在床上,管家放下餐盤後準備離開,但她隨即又想到了某件事情。
「等等,今天幫我請家教來家里一趟好了。」
「可是太太明天才要上課啊!」
「沒關系,我想多學點。」
徐季甄想到仲子璽的辛苦,覺得自己似乎什麼忙也幫不上,不但如此,連日常生活都無法獨立應付,她越是這樣想,越是心急,更想早日上軌道。
即便身子依舊疲累,徐季甄仍硬撐著上了一下午的英文課,她認真地念著每一個英文單字,不斷要自己記下老師說的每一句話。
直到傍晚,天色已暗,她見仲子璽都還沒下樓。
「不知道他吃晚飯了沒有,會不會忙到都忘記吃飯了。」
徐季甄念著他,思索了一下,決定去他辦公室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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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里,仲子璽剛開完會,他精神奕奕,絲毫不覺得疲累。
有徐季甄在身旁,他覺得什麼事情都有意義多了。
「季甄?」他一回頭,便看見她站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怎麼沒在房里多休息?」
她听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臉色倏地泛紅。
「我……休息夠了。」
「吃飯了嗎?」
「還沒,我想來看看你吃了沒有。」
「今晚我有飯局,不然,你換件衣服和我一起去。」
「什麼樣的飯局?我都沒有準備……」
仲子璽看她緊張的樣子,笑道︰「哪需要準備什麼,不過就是和朋友吃個飯,不必緊張。」
他牽起她的手,這是季甄在這里唯一能感受到的依靠。
仲子璽不明白她心中的壓力,她連西式禮儀都還不太懂,若是和他一起出席飯局,要是出糗,丟了他的臉怎麼辦?
然而在仲子璽的心中,她仍是那個就算在廟口吃著小吃也開朗自在的女孩,他也不在乎她懂不懂什麼禮儀、英文到底說得好不好,他只想要留她在身邊好好照顧她,讓她享受著自己給她的一切。
再度投入事業後的仲子璽,心情愉悅,工作就算忙碌也益發起勁,卻因此忽略了徐季甄心底的慌亂。而她為了不讓忙碌的仲子璽擔憂,什麼都不說,臉上也不顯露一絲愁容。
這晚,仲子璽牽著她進餐廳,與朋友相聚。
徐季甄從沒見過梁柱這麼寬、水晶燈這麼大的餐廳,她微微張著嘴,看著這對她而言再亮麗奢華不過的飯店。
但她的手,也越握越緊。
唯有在仲子璽的掌心中,她似乎才不會迷路。
「這是我未婚妻,季甄。」
仲子璽介紹著,季甄這才回神。他的朋友是一對夫妻,太太也是華人。
四人寒暄過後,便開始用餐,但徐季甄卻有些食不下咽。
席間除了她,大家都用英語交談,季甄听不懂,只能默默地看著餐盤。
終于,仲子璽和那位太太換成用中文聊天,不過季甄心底卻泛起一陣難過。
原來對方是留學美國的高材生,來這里念書後認識了現在的先生,之後不但自己工作順遂,還不時幫忙先生,打理公司許多事務。
季甄听著,心里卻越來越難受,和別人比起來,自己是多麼微不足道,而仲子璽傲人的家世,自己又有什麼本事在仲家立足。
她的喉嚨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哽著,今晚什麼都吃不下。
她看見自己身上華麗的衣服,和眼前精致講究的餐具,這些,似乎都和自己格格不入……應該說,自己配不上。
從未被什麼事情擊倒過的季甄,這一次,卻被自己的自卑感,一步步逼得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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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季甄在美國快一個多月了,她卻越來越常對著窗口下的街景發呆,底下的車子行人那麼渺小,她感覺就像現在的自己。
她擁有仲子璽的愛,卻不知道為何快樂不起來。
她時常在半夜偷偷落淚,沒有朋友可以訴說,只好不停地寫日記。
仲子璽的生活相當忙碌,一開始季甄會想跟在身邊幫他,卻發現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就算跟著他出席一些宴會認識朋友,季甄也覺得那些西裝筆挺或華麗晚禮服的世界,不屬于自己。
她努力改變自己,這是她愛他的方式。她為了融入仲子璽的生活,吃足了苦頭,然而不同的立足點讓她根本無法跟那些嬌貴的名暖淑女比。
漸漸地,她的身邊出現一些聲音,尤其是仲家的長輩,
他們時常趁仲子璽不在時暗示她應該要進步、應該多學習。徐季甄听在耳里,直往心里去,但就是沒有向仲子璽抱怨過什麼。
在她認為,他已經對自己夠好了,總是處處維護自己,也從不要求她什麼,是自己配不上他。
每夜,仲子璽擁著她入眠,徐季甄只是安安靜靜地讓他用他的方式愛著自己,不再給他出難題。
那些難受的情緒,徐季甄用所有的力量壓抑著,甚至許多別人有意無意給的難堪,她也默默承受。
仲子璽對她這麼奸,她怎能不爭氣地再給他添麻煩?天性善良的季甄,就這樣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听見仲子御和仲子覲的談話。
「大哥昨天跟爺爺相爸爸大吵一架。」子御說著。
「是為了季甄嗎?」
「對。大哥要辦婚禮,他們全都反對。」
「其實這些天我發現季甄是個不錯的女孩,就像大哥說的,她愛他不是為了仲家的家世。」
「話是不錯,但是在長輩眼里,事情就不是這樣簡單。尤其大哥掌管家業,他們期待的長媳不是這樣的。」
「唉!」子御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感情的事旁人不該干涉。」
「我也這樣覺得,大哥覺得好就好。」
兩兄弟這陣子和季甄相處下來,明白大哥為何會這般深愛著她,她有她獨特的特質,大哥和她在一起後,整個人都變了。
「我看依大哥的個性,到最後一定不會管其他人怎麼說,執意要結婚。」
「如果這樣,就怕季甄將來的日子會不好過。」
躲在門後的季甄,悄悄地听著這段話,她忍住了眼淚,靜靜地回到房里。
她沒有讓眼淚流下,甚至也不再無助彷徨,她知道自己是風吹不倒的野草,一點露珠她就能活得很好,但是她也知道,小草不能長在華麗的溫室中。
這晚,夜很沉,她沒有睡,一直凝視著躺在身旁的仲子璽。
仲子璽的手攬著她的腰,睡得好安穩,只要有她在,他便覺得很踏實。
徐季甄的目光流連在他身上不忍離開,雖然胸口滿是酸楚,但她卻要自己掛上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