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了最外圍的大門,又開了將近十分鐘才停在古堡前。
下了車,古堡前已經站了二十多人,除了穿著制服的佣人,另外還有好幾個主人模樣的人。
很悲哀又可笑,這些有著和他相同血緣的人,他竟然誰也不認識,他的父親是哪位,他也不認得。
這就是他可悲的人生!
天紹慈望了鮑佑年一眼,看得出他很緊張,她握住他的手,給他支持的力量。
裴迪•托尼卡走到他們的面前,看著二十年沒見的兒子,他情緒有些激動,內心卻有更多的歉疚和自責。
「佑年,進去看看你母親吧!」他用不是很標準的中文說。
天紹慈看著眼前的男人,有著和鮑佑年相似的臉型,他那淺褐色的眼楮和微卷的頭發,就是遺傳自他父親。
鮑佑年點點頭,跟著他一起走進古堡,一步一步踏上大理石階梯,心情頗為沉重。
他們來到他母親的房間,看著大床上躺著骨瘦如柴的女人,過黃的臉色,頭發因為做化療而掉得稀稀落落,整個凹陷的雙眼緊閉著,身上插滿了各武各樣的維生儀器。
在他印象中媽媽是那樣的美麗,嬌艷得像一株正要綻放的青春花朵,然而現在的她卻已病入膏肓。
在此刻,積壓在他心中二十年的恨消失了,捆綁住心的繩結也打開了。
三天後,鮑佑年一直處于彌留狀態的母親突然醒了過來,病床前站了好多人,或許是母子連心,一種割不掉的天性讓她一眼就認出二十年沒見過的兒子。
瘦骨嶙峋的手用力的握住兒子的手,用瘖啞的聲音說︰「佑年,媽媽對不起你。」
鮑佑年反握住她的手,從母親的手中他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歉疚,片刻之後,他感覺到他手里的那只手松了開,她就這麼離開了人世。
兩人在法蘭克福多留了幾天,待他母親的喪禮一結束,他們便坐飛機回台灣。
在頭等艙中,鮑佑年和天紹慈兩人的手緊緊交握著。
「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你發現了嗎,你媽媽在閉上眼楮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是平和的,她的嘴角還微微往上揚,你回德國看她最後一面,我相信她走得沒有遺憾了。」
「能知道她是幸福的就夠了。」
「佑年,我好以你為榮。」
「小天,謝謝妳。」鮑佑年由衷的向她道謝。「若不是有妳,我想我不會去見她最後一面,心中的恨也不可能會放下。」
「若是你不願意放下,誰也不能改變你,所以別謝我,謝你自己。」
鮑佑年從口袋里掏出老早之前準備好的戒指,「我們結婚吧!」
「好。」她很干脆的回答,沒有浪漫的求婚方式,但在這一刻,卻是最令她感動的。
「謝謝妳。」他拿出戒指,要替她戴上時,天紹慈卻將手收了回來。
「替我戴上戒指之前,你可不可以對我說出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鮑佑年想了一下。「對不起嗎?」
「你沒事干麼跟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是不是已經變成你的口頭禪了?」她有些生氣的說。
「不然是哪三個字?」
「就是那三個字呀!」
突然之間,面前的電視螢幕亮了起來,畫面上出現了幾個大字,寫著︰小天,我愛妳。
天紹慈訝異的看著電視,驚喜的淚水瞬間流了下來,隨即座艙內傳來熱情的掌聲,她感到既高興又感動,他竟然用這種方式宣告他對她的愛。
這樣的男人,叫她怎能不愛!
「小天,我愛妳。」
鮑佑年俯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將她愛的淚水也一並吻入口中,溶化在兩人深情的吻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