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襪,你不是,我也不準你這樣說自己。」官照晴好心疼她,她知道從來都不因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自卑的她,這次是真的受傷了,才會不斷用貶低自己的話,來掩飾她那顆早已破碎的心。
而剛停好車的卓浩峟一到,就看見四周擠滿了人,好不容易擠了進來,就被他們三人的表情給嚇到了。
「忻彧,發生什麼事嗎?」他問。
夙小襪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做生意,拿起,大聲的吆喝著,「內衣一套二九九,高級質料、款式新……」
忻炫彧實在無法忍受她這樣,他自責、他懊惱,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絕不能坐視她這樣看似平靜,其實是強忍著傷害。
他拉住她的手,「小襪,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你放開我,不要踫我。」夙小襪想扳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扳不開。隨後像發了瘋似的在他的身上胡亂捶打,似乎想將所有的情緒全部發泄在他身上。
「小襪——」官照晴想過去將她拉開,卻被忻炫彧阻止。
「沒關系,就讓她發泄。」
忻炫彧就這麼任由她打了將近十分鐘,直到她打到累了,再也沒有力氣後,才頹然的停了下來。
他看見她情緒稍稍回穩,摟著她,對官照晴和卓浩峟說︰「我先送她回家休息,浩峟,這里就麻煩你幫忙一下。」他將系在夙小襪腰上的霹靂腰包拿下來交給官照晴。
「我先送你們回去再過來。」卓浩峟說。
「不用了,我們坐計程車就好了。」
闢照晴不放心的交代,「有什麼事請打電話給我。」
「你不用太擔心,我會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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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炫彧並沒有送她回她住的地方,而是將她帶回他的豪宅。
在計程車上,他發現她的眼神有些渙散,不發一語,整個人像是傻了、呆了般,他很擔心,卻只能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逼她說話。
回到家,他先去泡了杯牛女乃,又偷偷在牛女乃里放了一顆安眠藥,端給她喝下後,沒多久,安眠藥力發作,她很快的就沉沉入睡。
在她睡著後,他打了個電話給卓浩峟,讓他轉告官照晴,自己將夙小襪帶回家,請她別擔心。
他走過去,坐在床沿,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疼憐惜的模著她消瘦的臉頰。
他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愛上一個如此平凡的女人。她的世界和他的世界完全不同,卻因一樁並購案,讓兩條線有了交會點。
只是,他該如何讓這兩條線重疊在一起,成為一條線呢?
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他趕快接起手機,離開房間到客廳去接,生怕吵醒睡著的人。
「喂,我是忻炫彧。」
「忻先生,你委托我們找的那個人已經找到了,只不過她在八年前認識了一個橡膠大王,嫁到印尼去了。」
「有她在印尼的地址嗎?」
「有,我等一下將資料傳真給你。」
「謝謝你,費用的部分我會讓我的秘書匯給你。」
「謝謝,有什麼問題,你再隨時打給我。」
忻炫彧掛斷了電話,走到書房,傳真機的聲音隨即響起,隨即紙張慢慢地出來。他等完成了傳送後,拿起資料,仔細的看著A4紙上寫著的詳細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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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顆安眠藥讓夙小襪睡了個好覺,一直睡到隔天早上八點才醒來。雙眼一睜,發現自己睡在一間寬敞典雅的房間中,深咖啡色的被子,絲質的觸感,模起來柔細舒服,讓她不由得將棉被拉高,嗅著棉被的淡淡香味。
她知道這一定是忻炫彧的房間,昨晚他將自己從夜市帶走,就直接帶她回到這里,她沒有抗議,那是因為她知道就算抗議,也沒有用,而且她累了,累到沒有力氣再和他做無謂的抵抗。
她又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之後才下床,赤足走在木質地板上,走出房間,她聞到一陣陣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
她走過去,倚靠在廚房的門板上,看見他穿著圍裙,動作熟練的在煮東西。這是她第二次見他下廚,第一次心中帶著憤怒,這一次,卻感到酸澀不已,眼眶微微泛紅。
忻炫彧將火關掉,打算將剛煮好的稀飯端到餐桌上,一轉身才看見倚門而立的夙小襪。「你醒了,站在這里多久了?怎麼不叫我呢?」
「昨晚謝謝你。」
「你再等一下,我再煎個蛋就好了。」忻炫彧將稀飯端上餐桌,又回到廚房煎荷包蛋。
餐桌上擺了好幾盤的小菜,除了一盤燙青菜和荷包蛋外,肉松和罐頭食品都是現成的。
「家里儲存的菜不多,你就多少吃一些。」這些東西,還是他母親來台北的時候買起來放的。
夙小襪走過去坐下來,安安靜靜的吃著熱稀飯,忻炫彧看她都沒夾菜吃,便不時的夾菜放進她的碗里。
吃完早餐,兩人從餐桌移到客廳,忻炫彧泡了兩杯熱茶出來,然後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
「小襪——」
「你先不要說話,讓我先說。」
忻炫彧住了口,安靜的听著她想說的話,只要她願意開口說話,事情就不會太糟。
她用力的深吸幾口氣,鼓足了勇氣後,才緩緩地開口,「我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我是個孤兒,那是老天的安排,我無從選擇,所以我不會去怪老天、怨命運。方院長時常告訴我們,老天爺給我們比一般人更重的人生考驗,不是要我們去怨天尤人,而是因為祂知道,我們比任何人都堅強,更能承擔一切的考驗,所以才會選擇了我們。
「所以我一直都很認真、很努力的念書、工作、生活,而我也一直自認我和每一個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這社會就是這樣無情。打從我被送到育幼院開始,我們至少搬過六次家,每當有利可圖,地主就會強硬的收回土地,從沒想過育幼院里那群可憐的孩子該怎麼辦。
「我們跟著院長住餅教堂、學校,甚至還有一次無處可去,借了一間別人不用的豬舍,三十多個可憐的孤兒,就這麼在豬舍住了將近半個月。直到有個善心人士出現,才將他們空著的土地租給育幼院,我們才再一次有了自己的家。但是我們對于這樣的生活,從不覺得苦,也不感到自卑。但是今晚,我才知道,原來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改變我真實的人生。
「照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听院長說她出生剛滿月就被丟在育幼院門口,身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紅包,里面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的名字。對于自己的出身背景什麼都不知道,對一個孤兒來說或許是幸運的。」
「你的母親或許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才會去做那種工作,你不該恨她。」忻炫彧听她說這些話,才明白她心中積壓著多麼深的痛。
「我從來都不曾恨過我母親,因為我對她幾乎沒什麼記憶了,無從說恨或愛。我只記得有一次不小心看見有個頭頂微禿、全身都是肥油的男人,壓在我媽媽身上,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心中卻是恐懼不安,很怕媽媽就這麼被壓死。後來沒幾天,媽媽突然緊緊的抱著我,不停地在我耳邊說著‘小襪,對不起、對不起’,然後她就自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