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怯的正想將手縮回去,他卻將她反手一拉,用力將她拉進懷里,一個反轉,讓她仰躺在床上,他壓著她,凶狂攫奪她的唇齒,猛烈地挑開她的唇,似懲罰般強奪她的甜蜜。
宣柏筠感到甜蜜與痛苦如兩頭燒的蠟燭同時往她燒近,一顆心如置身在天堂與地獄之中,但即使真要她隨著他一起墜落在萬劫不復的地獄,她亦無怨無悔、心甘情願。只因身邊的人是他,那個讓她再也逃不了、也不想逃的男人!
兩人的衣服零亂地被隨意丟棄在地板上,赤果的身軀交疊著,汗水與淚水交錯,不知是感情的宣泄或是痛苦的發泄聲層層疊疊、起起落落。
唇被吻腫了,背被抓的處處是指痕,這是甜蜜的痛楚,就不知在傷痕消失之後,心中的傷痕是否也能消失……
一陣雲雨之後,宣柏筠躺靠在他身邊,雙手緊纏住他的腰。
「怏,對不起。」
相濯怏的響應只是深情的擁抱,再多言語也比不上這個擁抱。
一次短暫的暴風雨總算過去,但這一次的風雨之後,兩人的心非但沒有靠得更近,反而讓宣柏筠得更加小心翼翼,盡量不去觸及他心中的傷口。
兩人的愛情在風雨飄搖、戰戰兢兢中交往了一年半的時間。
然而,宣柏筠卻在畢業考的前夕發現自己懷孕了,她在喜悅與惶恐不安的情緒交雜中考完最後一堂畢業考。
再過一個月,她就畢業了,也得開始思索著她與他之間的未來。
而這天,當宣柏筠幫相子胤上完家教課,正想直接回家時,卻突然被從書房出來的相雷行給叫住了。
「宣小姐,請妳等一下。」
她轉過身去,望著表情嚴肅的相雷行,他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嚴厲,行事風格強悍,快、狠、準是他成功的三大要素。
或許是因為相濯怏的關系,每當在報章雜志上看到任何關于相雷行或是相禾企業集團的報導,她總會仔細看過一遍。
但對于相家的一切,在她和相濯怏之間,仍是個禁忌,誰也不願去踫觸。
「相先生。」她來相家當家教一年多的時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我有些事要問妳。」相雷行習慣了命令的口吻,他說完使直接轉身回到書房等她。
宣柏筠跟著走進書房,順道將門帶上。「請問您要問我什麼?」
「妳先坐下。」
她依言地坐了下來。
「他最近怎麼樣?」其實不用問,他相雷行對兒子的一切也都了若指掌,並非真的放任他而不聞不問。
只是沒想到他的個性會這樣剛強,離開相家已經快兩年,即使生活過得再苦,也不願回家。
他可以不認他這個父親,他卻不能不要這個兒子,濯怏是他所有的希望和驕傲,沒有人能代替他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很好。」
「我希望妳能幫我勸勸濯怏,讓他搬回家來住,進公司上班。」
「對不起,關于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化解他們父子之間的事。
「一輩子畫畫絕不會有什麼出息,妳難道願意跟著他過著吃不飽、餓不死的生活嗎?」
「只要他快樂,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他。」愛,不該是這樣嗎?
「妳真願意見他如此過這一生嗎?妳這根本不是真正的愛他。」
「我……」宣柏筠感到啞口無言。
「假如濯怏真愛妳,妳勸他,他一定會听妳的話。」
「就算我願意勸他,他也不見得會听我的話。」到目前為止,一直都是她愛他比他愛她還多。
「欸!」相雷行忍不住嘆了口氣,此時的他不再嚴厲,只是個盼望離家的兒子能早日歸來的慈祥老父。「宣小姐,就算是妳幫我完成最後一個心願。」
「您……」
「前陣子我去做身體檢查,卻發現我得了鼻咽癌,死我並不怕,但濯怏是我最愛的兒子,我無法眼睜睜看他自毀前途,一輩子過這種生活。」
鼻咽癌!
怎麼會?他的氣色看起來這般紅潤,說起話來還是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生了重病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我到底還是他爸爸,父子之間不該有隔夜仇。當年的確是我對不起他媽媽,我現在也已經受到了懲罰,難道他還不能原諒我嗎?真的要我帶著遺憾離開嗎?」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妳能答應幫我這個忙嗎?」
「我……」宣柏筠看著眼前的相雷行,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商場強人,只是個渴望親情的父親,拒絕的話她實在說不出來。「我盡力試試看,可是我不敢保證濯怏會听我的勸。」
「謝謝妳。」
濯怏放下畫筆都半個小時之久了,卻發現那思緒不知飄向何方的小女人,同樣姿勢一動也不動的不知維持了多久。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妳在想什麼?」
宣柏筠轉過去看著他,竟發現她看不到他們之間的未來!這讓她內心起了一陣恐慌和不安。
「畢業考考得不好嗎?」
她輕輕搖搖頭。
「身體不舒服嗎?」他伸手模模她的額頭,沒發燒。
「怏,你是真心愛我的嗎?」兩人相戀快兩年,一直都是她不斷對他說愛,他卻從未跟她說過一次他愛她。
她甚至開始懷疑,他真的愛她嗎?
相濯怏臉色一沉,瞥過頭去,望向另一個方向,不再與她四目相對。「妳想說什麼就直說。」
「我……」宣柏筠咬著下唇,深深吸了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放在小骯上,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幫她守住這段愛情。「我下個月就要畢業了,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嗎?」
相濯怏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眼神落在窗外。「我說過的話,我不會反悔。」
「只是因為不想反悔嗎?」听到他的回答,她听到自己心碎裂的聲音,低下頭,看著肚子。「怏,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未來?多麼虛無縹緲的一個名詞呀!
「我知道畫畫就像你的生命一樣重要,然而你可曾想過,以後等我們有了孩子之後,開銷花費會更大,我們還得買間屬于自己的房子,如果──」
「早在妳決定和我在一起時,我就已經告訴過妳,我能給妳的只是頓溫飽,無法給妳富貴榮華,當初妳是怎麼回答我。」
「我說過我不在乎,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情況不同了?」
相濯怏轉過頭看著她,冷冽的眼神瞅著她不由得低下頭,沒有勇氣迎視他那冰銳眼神。
「只要你願意回家,你絕對可以給我們一個安穩的生活。」宣柏筠鼓起勇氣,一鼓作氣的說出來。「你爸爸找過我,他希望我可以勸你回家,回公司上班。」
「妳說完了嗎?」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潮,听她將話說完。
「怏,你爸爸他真的很愛你,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不能原諒他嗎?」
他朝著她走過去,站定在她前面,盯著她看,卻忽然感覺到面前的她好陌生。她的雙眼依然清澈明亮、單純無瑕,或許他就是被她這樣的眼神給欺騙了。
「妳真正愛的不是我的人,而是相家的權力與財富。」他的話語中充滿著痛心與失望。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愛一個女人,他一向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對她的愛,她應該能了解的!
他無言地搖搖頭,看著左手無名指上那缺了一半心的戒指,原以為他殘缺了的心,她真的能替他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