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友濤重重的嘆了口氣,「鳳如,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跟著我這些年來所吃的苦。別再為了我,把自己的尊嚴給踐踏在腳下了。」
「如果能有錢讓你治病,就算是被羞辱也無所謂。」
「鳳如」這二十年來的相處,季友濤知道王鳳如並不是真的那般無情,若她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早在他生意失敗時,就該離開他,現在他這一病,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她更不必再為他去求他兒子了。
「友濤,我今天見到你女兒了。」王鳳如知道季友濤很想看一眼從一出生就被他給拋棄的女兒。「她長得跟你好像,亭亭玉立、嬌俏的臉,是那種男人看了都會喜歡的模樣兒。」
「她叫什麼名字?」他甚至還等不及為她取名字,就拋棄呱呱墜地的女兒。
「心憶!我是听到別人這麼叫她的。」
王鳳如向季友濤說,她猜想名字的寫法是心髒的心,回憶的億。
「心憶心憶。」在心里回憶呀!
「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季友濤一听到關于他沒有真正看過一眼的女兒的事,撐著十分虛弱的身子,勉強坐了起來。
「她的眼楮好像看不見。」
「你說心憶的眼楮瞎了。」他一听,心里更急,也更自責。「她的眼楮是從小就看不見,還是……」「這我並不清楚,我也沒機會問。」
「鳳如,我求你一件事。」
「你想做什麼?」
「你幫我去問清楚,我女兒的眼楮是什麼時候瞎的?是怎麼瞎的?」
「問這個做什麼?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如果我女兒的眼楮是後來才瞎的,只要有眼角膜,她就能重見光明,那……」
「你是想將你的眼角膜給她!」王鳳如了解他的意思。
「我已經是個將死的人,這輩子如果有機會為她做一件事,我死而無憾。」
「可是……」
「鳳如,就當是我最後一次求你。」
「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們住在哪里?你那個兒子已經交代下來,要是我再去公司找他,就請人報警處理。」
「不管怎樣,你一定要想辦法再去找他,問清楚。」
「好啦,我知道了。」王鳳如只能點頭答應,就算是他為他的女兒惟一做的一件事。
☆☆☆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一個人坐在客廳做什麼?」季谷宸正想到吧台倒杯酒,讓自己的腦袋冷靜一下,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一走出書房,看見左渝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今天她帶著芯逸到公司找他,用餐時,她們絕口不問他關于那名婦女的事情,見她們不提,他也就沒說。
後來芯逸又問他是不是可以讓左渝霈暫時住在他們家,一來因為她是好友的妹妹,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再怎麼樣都是因為渝霽毫不吝嗇的給了他兩百萬美金的紅利,他才有機會能在美國股市放手一搏;二來是這陣子芯逸有了她的陪伴,變得快樂多了。
單就這兩個因素,他就不能拒絕。
然而在他心里最深處的一個角落里,有個小小聲音響起。或許是因為她在演奏會時輕輕的擁抱,到現在仍讓他的心湖漣漪不停。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他到底能期待什麼?
「想你!」左渝霈毫不隱藏的直接回答他。
客廳中只有一盞小燈,左渝霈將雙腿曲在沙發上,下巴抵在膝蓋上,雙手抱著雙腿。
季谷宸听到她直截了當的話,微微錯愕。
從來不解愛情滋味的他,不懂她話里的真正意思?
他不想去揣測,他一切喜歡攤在陽光下,明明白白,除了他的內心世界。
他走到吧台邊,為自己倒了杯酒。
「我也想喝一杯。」左渝霈向著站在吧台內的他說。
季谷宸再拿出一個杯子,也替她倒了一杯,兩手各端著一杯酒走到沙發,將其中的一杯放在桌子上。
「謝謝。」左渝霈道完謝後,端起酒,喝了一小口。
「一杯酒,你不用在意。」
「我是謝謝你肯暫時收留我。」左渝霈笑著說。他這人的腦筋還真是直呀!
「你是渝霽的妹妹,又是芯逸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沒有不幫的道理。」他還是否認了自己心里的那股異樣。
「季谷宸——」左渝霈突然叫他的名字。
他將眼光投向她,等著她繼續把話說下去。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叫你的名字。」她笑著又端起酒,再輕酌一小口。
「你什麼時候回歐洲去?」
「你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季谷宸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問。她回不回歐洲,又與他何干?
「我不打算回去了,我準備找個學校教書,然後利用寒暑假的時候,再安排世界巡回演奏。」
「芯逸若是知道了,她一定會很高興。」左渝霈可是芯逸在台灣惟一的朋友。
「你呢?你會高興嗎?」左渝霈直盯著他的眼楮,卻發現他的眼神似乎在閃躲著她,
他,該不會對自己也有……
可能嗎?
他可能也對自己有好感嗎?
「芯逸能有你的陪伴,我當然高興。」季谷宸閃躲著問題。
「季谷宸,你知不知道你是個很不誠實的人。」
季谷宸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但他的心和感情連自己都不了解,又該如何對別人誠實。
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他站起來,準備逃離她可能會有的咄咄逼人。
「你想逃呀!」左渝霈看出他的意圖,「因為你怕你的心會背叛你的感情,所以你才膽小如鼠的想逃開。」
站起來背對著她的季谷宸,听了她的話,背脊一僵。
她的眼楮是個透視鏡嗎?為何能如此輕易的看透他的心?一顆讓自己都模不透的心。
左渝霈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哇!她現在才發現他長得好高,她還得抬頭看他,若想要吻他,不就要踮起腳尖才親得到。
腦袋瓜子才剛想著,她的雙腳就不自主的踮起腳尖,頭一抬,紅唇就對著他抿成一條線的嘴親了上去。
季谷宸因她突如其來的吻,愕然的僵直著身子,一動也不動的呆愣住。在他還來不及完全會意過來時,短暫如蜻蜓點水的吻,又遠離了他的唇。
「嗯,其實你並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的冷漠。」她故作鎮定的說。
左渝霈也被自己的舉動給嚇到了,當她的唇親上他的唇時,全身竄過一陣的酥麻,就好像是觸電般,只能快速遠離他這個帶電體。
「就這麼淡淡一個吻,你就能清楚我外表與內心嗎?」季谷宸雙眼凝視著她的眼楮,對于她三番兩次的挑撥,他已經受夠了。
「因為我天資聰穎,當然這樣就夠了。」左渝霈從他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一股狂燒的火。是怒火?還是欲火?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是什麼火,對她來說都是代表著危險的訊號。
所以她要逃,在最短的時間內從他的眼前逃走。
現在輪到她想逃了!
原來害怕會令人想逃!
左渝霈的舉動,早已被季谷宸給看穿。就在她的雙腳正想要移動時,他如獵豹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敏捷速度,一把攫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他的唇更在她因驚惶失措而微張之際,吻住了她微啟的雙唇,將她快月兌口而出的驚喊聲給堵住。
他只不過是不相信愛情,不想輕易嘗試愛情,並不代表他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對于女人柔軟無骨般的嬌軀,對于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他沒有理由白白放過。這怪不得他,一切都只得怪她不自量力,招惹他這頭沉睡中的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