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儀,已殉葬之人——三皇叔,朕沒听錯吧?」李焰輕笑,「說朕跟一個已死的女人在一起,三皇叔,你是在咒朕嗎?」
「皇上沒有听錯,臣也無意冒犯,不過真相如何,讓臣等進去瞧瞧便知。」三皇爺一揮手,就準備大舉進攻。
「慢著!」李焰眯起眼,「爾等持劍擅闖太子寢宮,如果——朕說你這是陰謀栽贓、預謀逼宮呢?」
「皇上,殺頭的罪名,臣擔當不起!」三皇爺冷笑,「若非有足夠的證據,臣怎敢貿然行事?若皇上記性好的話,應該還記得,皇上的兵法正是微臣傳授的吧?」
「擔不起?那麼在朕眼前的,又是什麼?」李焰低吼,「別說清君側,就光是你給朕安的罪名,就足以讓朕判你個逆君大不敬之罪!」
「皇上,臣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又怎敢輕舉妄動呢?」三皇爺作揖,眼底閃著的,卻是得逞的異樣光彩,「還請皇上讓出一條路,好讓臣等為皇上清除妖女。」
「三皇叔,」李焰一手握拳,一手按在佩劍上,「朕讓開一條路讓你進去可以,你……若尋不著你要找的人,這逼宮逆君之罪可不輕哪。」
三皇爺聞言一震︰「臣的消息不會有錯。」
那可是皇上身邊的人,親自見過那女人的。
「是嗎?」李焰眉一挑,一揮手,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麼,三皇叔請進。一切後果,請皇叔自、行、承、擔。」他話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這番話,反倒教三皇爺退縮了。
如果,通風報信的人出賣了他,或是,他來得遲了些……不!不可能,三皇爺搖頭否認這可能。他是一接到線報,就立刻趕過來的,而且,在他來之前,皇上和那女人還在床榻上纏綿,瞧皇上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想必,那女人一定還在里面!
「給我搜!」三皇爺下令。
李焰沒有阻止,只是冷冷地望著大批人馬涌進太子寢宮。待三皇爺經過他身旁,他只問了句︰「為什麼?」
三皇爺愣了一愣,隨後笑道︰「皇上,不為別的。今天若不是你,我會做得更絕。」言下之意,他到底顧念了叔佷之情。
李焰濃眉一挑,望著他沖進寢宮。
愚蠢!
愚蠢的叛徒,更不值得原諒!
三皇叔會反,他早有心里準備。在這之前,他曾推測過數個他可能起兵叛亂的時機,也安排了應對之策,但卻沒想到,他竟會選擇如此愚蠢的方式。
確切的證據?他冷笑。未曾握在手中,掐在掌心的,全不算是證據。
若拿了這點想要逼宮,無異是自尋死路。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反叛者的結局自古皆然。而像三皇叔這樣愚昧的叛臣,早注定了要落草為寇。
別怪他心狠。身為帝王,他若心軟,下一個該下地獄的便會是他。
「撒手!」等到最後一個人進去,李焰一抬手,太子寢宮的大門突然被重重地關上。而且,落了鎖。
一群禁衛軍旋即將太子寢宮團團圍住。
「皇上,臣救駕來遲,請皇上賜罪。」禁衛軍統領上前請命。
「將里面的人全都給我捆起來,送交刑部!」他下令,「廖統領——」
「屬下在!」
「下回,要是再有這種事,提頭來見!」李焰拂袖而去。
他身進的人勾結了三皇叔,三皇叔身邊的人勾結了文丞相,官場爆里,沒個真心。當日登基,他便知道會有這些企圖奪位之人,但真正眼見自己至親的人叛亂,他的心緒仍久久難以平復。
權位——真值得以性命感情相搏嗎?憶起兒時與三皇叔相處的情景,他不禁悵然。
現下,他拿下了三皇叔,其余的人,約莫也會在最近發難吧!那些人個個是他的至親,卻個個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
先王百日祭典是那些叛軍最後的機會,否則,一旦錯過,他的基業人脈已固,其他人就算再想反叛,也不可能動搖得了他。
看來,文丞相的心思與他一般無二,早已準備將所有的叛臣在祭典當日一網打盡。那麼,他應該可以信得過他會好好安置冰芯吧!
事實上,他擔心的不是冰芯的安危。
正如文丞相所言,那里再安全不過。他怕的是,她的害怕。
他曾親手將她自冥宮中救出,見過她的堅強。也看到她的脆弱。他不知道,再次回到冥宮之中,她能不能承受那樣巨大的恐懼。
為此,他的胸口揪結。
因為他的自私,她卻必須忍受那樣的折磨。他無法原諒自己,卻更不願放她離開。眼前,就只有一個「等」字。
但「等」這次的危機過去後,他又該如何安置她?
「皇上……」不知何時,文丞相已來到寢宮,找到了他。
「都安排妥當了?」他頭也不抬。
「稟皇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文丞相回稟道,「飲水、糧食、衣物,白姑娘待在冥宮地窖里,十分安全。」
李焰跟著提高了聲調。「火呢?燈呢?你沒給她點燈或燭火?」那里伸手不見五指,而她怕黑。
「皇上!冥宮地窖里若點起燭火,就太引人注目了。」他提醒。
「但她怕黑。」
「皇上!」文丞相尊稱聖號,提醒著他一國之君的地位。一個皇疣,為了成就大業,那些旁的枝微未節,又豈是每件都能周詳的。「將白姑娘安置在冥宮地窖只是權宜之計,不會太久的。」
李焰握拳。
「如果皇上不放心,或者——」見皇上的神情不對,文丞相沉吟半晌才又開口道,「可以找個足堪信任的女子,進冥宮地窖去陪伴白姑娘?」話才出口,他頭一個想到的,是來尋葉昭儀骸鼻的葉
舞秋。他正愁沒辦法送她進冥宮,現下,便有個好機會。
李焰聞言,沉吟半晌︰「這——倒不失為個主意。」不過……要找誰呢?找個萬一知道冰芯身份,卻又不會泄漏的……
「臣有個人選——」
「小桃!」李焰突然想起。冰芯不是向來跟那個叫小桃的婢女有得聊?而且,她也是唯一知道冰芯真正身份的女人……慢著……這樣的聯想,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小桃是——」文丞相疑惑。
「該死!」李焰大怒。
知道冰芯身份,又有充分的時間去通風報信的,就只有那個婢女了!他竟然沒早點想到!
「皇上?」
「文丞相,我想,我找到奸細了。來人!」他下令,「去把那個叫小桃的婢女給朕帶過來!在朕見到她之前,別讓她見任何人!」
他竟然讓這樣一個奸細待在他身邊而渾然未覺!甚至,他還讓這奸細時刻陪在冰芯身邊?為什麼他沒有早發現她的異樣?太大意了!想起冰芯可能因他的疏忽而造成不測,他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一個小小的婢女,成不了什麼大事,但若讓這小小的婢女逃出宮去,聯合了叛軍,那就決計不會是小事了。
「皇上,那個叫小桃的,知道白姑娘的身份?」文丞相稍一思索,便猜著了前因後果,「而且,勾結了三皇爺?」
「八九不離十。」
「臣斗膽請問皇上,那白姑娘的身份——」先王昭儀?他想不出,是哪位昭儀?
李焰並未回答,只冷冷地道︰「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文丞相聰明地閉了口,不再多問︰「臣明白。」
「文丞相,你估計,她必須要在冥宮中待上多少時日?」他不以為她可以忍受太久的黑暗,尤其,先王的棺木就在身旁。
當初,就因為放不下、不忍她在冥宮之中受苦,才將她帶到了太子寢宮。但他卻沒想到,最後仍要將她送到那該死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