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是既嬌媚又委屈,連著福了幾福,又湊近他身邊撒嬌,讓他整個人當下愣住。
「君爺,您怎麼了?不是要寶兒照規矩來嗎?這樣您還是不開心?」
她的話,讓他渾身一震。
沒錯!他要的的確就是「不要一成不變」。他受夠了那些阿諛虛榮的女人,但,她是怎麼猜中他的心思的?!難不成,就憑要她喚他的名?
「大膽!」他回過神來。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這樣挑釁他!
听見他的怒斥,寶兒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姓君的反應真是有趣——好像他真是什麼王公貴族似的,還喊什麼「大膽」!不過她聶寶兒什麼都沒有,就是膽子特別大、腦袋特別機靈!
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在想些什麼!
「你笑什麼!」他喝叱,表情難看到了極點。
「我……對不起……我是一時岔了氣。」寶兒強忍住笑。瞧他一副要氣炸的模樣,要是她再鬧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
不過,她倒覺得這樣總比他老是板著一張臉要好得多了。
「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到這兒來要做些什麼?」
他的嗓音渾厚低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真不知道一個男人生氣的時候可以像他這樣好看,聲音還這樣好听。寶兒望著他笑。
「回君爺的話,寶兒知道。」她打了個揖。
「你——」他氣結。「不準你用那種語氣對我說話!」
他以為他喜歡聰明的女人,現在他才發現——該死的聰明的女人!
「嗯哼?現在又不喜歡按規矩來了?無情,我還以為,女人才是比較善變的呢?」寶兒眨著大眼。「你說呢?!」
老天!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發泄他的怒氣。這輩子,他從沒有這麼生氣過;而她,眼前這個美得該死的女人,竟然不斷地激怒他!
這樣的失控讓他自覺羞慚。堂堂一國太子,竟會因一個區區小女子而動怒!
他深吸了口氣後道︰「寶兒,你可以依你想要的方式說話。」他緩慢而低沉地道。
同時,他發現自己漸漸恢復平日的冷靜。
不好玩!寶兒頓時嘟起了小嘴。這麼快就沒得玩了,看來,他的道行還挺高的。難得遇上可以跟她過上幾招的男人,她可得好好玩它個一陣子才過癮!
「是!謝主隆恩!」寶兒開心地答。
他一愣。還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走漏,半晌才發現原來是她的反諷。
隨即,他發現她對激怒他這件事相當熱中。霎時靈光一閃,他不怒反笑。
原來,他倒成了這女人的玩伴了!
「寶兒,過來。」他微揚起唇角,走向床榻坐下。
「嗯?」
「怎麼?怕我吃了你嗎?」看見她眼底的遲疑,他開始懷疑,眼前的她,有可能還不是個「女人」;至少,不是個成熟的女人。
也或許是她對男人的認識並沒有他想像得多;但,無論如何,教導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的想法,讓他熱血沸騰。
「不——當然不是。」寶兒仰起頭。「只是你有話就說嘛,叫我過去干麼?」
看他突然轉變態度,又坐上床榻叫她「過去」,這——好像有點危險……
他垂下眼睫掩住笑意。「靠近說話清楚些。你不是要來服侍我的嗎?怎麼,連靠我近點都害怕?」
「我——誰說我害怕了,過去就過去,誰怕誰!」她聶寶兒的膽子要是稱了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
她一走近,他立即捉住她的臂膀將她帶入自己懷里。
「啊!」一個旋身,她恰好坐在他的大腿上,整個人被他緊緊鎖住。「你——你干什麼?!」她掙扎著破口大罵。
丙然!他笑。
「寶兒。」他挑眉。「你不知道該怎麼服侍男人嗎?」
「我……」她愣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事情怎麼跟她原先安排的都不一樣。他突然這麼問,讓她開始有些緊張。而且——她從沒有離一個男人這麼近過……
「我當然知道。」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只是,無情,桌上擺了這麼一堆酒菜,都是我特地帶來的,你不讓我伺候你先吃一些嗎?」
「酒菜?」他瞥了眼桌上的提籃,隨即又將目光轉回她身上,放肆地搜巡著。「我倒覺得……眼前的景色更可口。」
寶兒感到一陣暈眩。他的目光像是要燒灼了她的皮膚,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身無寸縷,不知要躲到哪兒去。
她吞咽了口口水,耳際只听得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怎……怎麼會這樣?
「你先……放開我……」她發覺自己開始有點結巴。
「放開你?為什麼?」他反而將她摟得更緊。「我喜歡——你在我身上的感覺。」他湊近她耳邊暖昧地低語。
她的身軀緊貼著他,背貼著他厚實的胸肌,臀下是他堅實的腿肌,而他身上的熱度和充滿男性的麝香讓她覺得暈眩。她想月兌離這樣的景況,卻動彈不得。
「我……你……」她口齒不清心跳如擂鼓,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你什麼?」他扳過她的精巧的下巴,讓她側身面對他。
「我……」一見他深邃如泓的黑眸,她卻說不出話來了。
君無情驚異。難道,她真的是未經人事的姑娘?瞧她所有的反應,都是一個處子才會有的舉動。然而,她卻在這樣的地方……
突然,他恍然大悟——
她若不是真的處子,就是演技太高明了。他寧願相信是第一個原因,但更有可能的是,這是她們青樓女子一貫的伎倆。
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極為不悅。
腦海中出現她服侍其他男人的畫面,讓他揪起了眉心。
他猛然推開她。
「你——」被他突然地推開,她不由得一愣。照理說,月兌離了他的箝制,她應該覺得寬心;但不知為何,她卻反而感到一股失落,緊接著而來的,卻是被排斥的憤怒。「你——」
你為什麼推開我?她問不出口。
他一臉寒霜,冷冷地道︰「把酒菜擺好!」
寶兒登時氣結。
好!現在他又想吃飯了;可吃飯就吃飯,有必要拿那張臭臉對她嗎?真不知她是招誰惹誰了?
她想發作,卻強忍了下來。只要他在這兒,還怕整不到他!無論如何,她定要狠狠撈他一筆!
不知是誰說女人的脾氣陰晴不定,依她看來,這男人的脾氣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還要糟,說變臉就變臉!
「君爺,這桌酒菜可都是用上好的山珍海味給您做來的,連酒都是上等的女兒紅,花了我不少銀兩呢。」她假笑道。
銀兩?他抬眼。「你這是在跟我要錢?」
「君爺您真是個聰明人。雖然寶兒是心甘情願地來服侍您,可規矩還是要有的,您給嬤嬤的銀兩是供您在這兒住下的,至于酒菜、打賞、其他的花費,可還是要您破費呢。您知道的嘛,醉紅樓不是尋常人消費得起的地方,您要是舍不得,也不一定非得要我專伺候你一人不可。您只要常常來捧我的場,寶兒就感激不盡了。」她為他斟了杯酒奉上。「不過,要是您手頭上不方便!今天吃的這餐,就算我寶兒給您的面子好了。」
寶兒邊說心里邊暗罵。小氣鬼!就把你身上的錢掏個精光,看你還敢不敢包養女人!
君無情垂下眼睫。光從臉上,實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依你說,這桌酒菜值多少銀兩?」他面無表情地道。
「這個嘛……我光是叫人準備,少說也花了一萬三千兩,不過我都說了嘛,這算我寶兒請您的,您就別介意了。」
他不發一語,自懷中取出五十萬兩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