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象冬兒這樣的女人也不多就是了。
「莫將軍,你就快吃吧,我和小姐因為連累了你,心里很過意不去。所以,你就讓我們為你盡些心意好不好?」她睜著一雙靈活的大眼,眼底充滿了企求。
「冬兒,軍令如山,你知道我不能違背的。但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也請你代我多謝右夫人。」
「你這人也真是的,在這里只有我們啊,只要我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更何況只是要你吃點東西罷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來,快拿去吧。」她自藍中取出一個面餅遞到他手上。「唉,不是我愛說,你們烏孫這兒除了面餅就是羊肉,我才來幾天就吃膩了,真不知你們每天這麼吃是怎麼習慣的。」
他接下了面餅,卻仍未湊到嘴吃。「那——你過得還習慣嗎?」他問,話里有著關切。
「嗯……」她停下了動作。「其實我是還好啦,只是我家小姐,她就比較辛苦了。你知道,你們那個王脾氣挺差的,老是動不動就對我家小姐生氣,我很擔心。今早,他又宣布收那個娜亞為妾。真是沒良心!」
「娜亞!?」
「對!就是那個討厭的女人!你說,你們的王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竟然會喜歡那種女人!」
「不得無禮!」听見她如此批評自己的君王,雖然知道她並非有意,但莫飛仍忍不住出聲斥責。
頓時,冬兒的眼眶紅了起來。「你——你這麼凶干什麼?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你能替你家主子說話,我就不能替我家小姐打抱不平?我們兩個弱女子千里迢迢打中原到這蠻荒之地,日子已經夠苦的了,不要被你們這些男人欺侮,你們——你——」她氣得說不下去。將藍子往地上一丟道︰「吃不吃隨便你!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
說完,紅著眼眶跑出了地牢。
「冬兒——」看見她盈在眼底的淚水,他立刻就後悔了。他不該那樣待她,只是事情一牽涉到國家和他所效忠的王,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冬兒一定傷心、難過極了。他望著被她丟下的藍子,不由得揪起了眉心。
他該怎麼向她道歉呢?
???
在他回頭帶她上馬的那一剎那,她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真正讓她心悸的不是他倆身體上的親昵,而是他那份在乎她的心意。一路上,他都不說話,只是將她緊護在胸前疾馳著;但只是那樣,就足以讓她本已絕望的心又再度活了起來。
他還是有一點點關心她的。這樣想著,她不自覺地偎近他胸前汲取他的溫暖。
她這不經意的舉動,卻勾起了他的微笑。
她總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流露出她柔弱的一面。不知為什麼,他似乎總能明白她內心真正的想法。他一直以為,在她那堅強沉穩的外表下,有著一顆最溫柔的心。他好想觸及那片最溫暖的地帶,讓她所有的溫柔都只屬于他。
想起原先打算讓她回去的想法,他不禁啞然失笑。這樣一塊瑰寶,他怎可能輕易就放她離開。
「我們要到哪里去?」望著四周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她有些好奇地抬頭問。
她說「我們」。這樣的說法讓他感到很開心。他朝身後的隊伍做了個手勢,大隊立即分成五小隊往四面八方散去。最後,只剩下他和心月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
他讓馬兒漸漸慢了下來,在草原中央矗立著的大石圈旁停了上來,指著前方對她道︰「烏孫的百姓食衣住行的來源都是牲畜,對那些牲畜來說,草地的肥美與否是最重要的,每年到了秋冬之交,草原上的草漸漸枯萎,因此我們必須另覓草地供牛羊放牧。這也是我今天出巡的目的。」
瞧著他嚴肅的神情,很難跟平時霸道蠻橫的他聯想在一塊兒。而現在的他,嚴肅的神情中有絲溫柔,那是他對百姓的關懷和憂心。這讓她對他的好感又增了幾分。
「所以如果找到好的牧地,大家就必須遷移到那兒去嗎?」她問。
「當然。」一陣冷風吹來,他本能地護住她。「所以你必須趕快習慣這種生活方式,懂嗎?」
她點點頭,心里在有一絲溫暖。如果他能一直用這種方式對待她該有多好。只可惜,他們之間總是缺少和平。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改變百姓們的生活方式,農耕的生活會比較安定。這樣百姓們也不必為了每年的遷移而大費周章啊。」她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他。
突然間,他的臉色明顯地一沉。「事情並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也沒你說得那麼困難吧?」察覺到他的不悅,她覺得有些奇怪,難道她的建議不對嗎?「有志者事竟成,若能讓百姓過更好的生活,我覺得值得一試的。」
他搖頭,言詞也跟著嚴厲起來。「心月,草原的子民以這樣的生活方式過了數千年,如果可以改變的話,早就改變了。不要拿你們漢人的標準來衡量烏孫人,漢人的農耕生活不見得就比草原好,烏孫人的智慧與能力更不比漢人差!」
听見他的口氣,她有些慍怒。她並沒有存心貶低烏孫人的意思,為什麼他要這麼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她的聲音因為他的態度也跟著大了起來。
好不容易才有的短暫和平,就這樣宣告結束。
「我不管你有沒有那個意思,總之,希望你對身為烏孫人的妻子有所體認!別老是因為自己是漢人就自覺高人一等!」他提醒她。
「有所體認!?」她忍不住喊。「我所做的努力還不夠嗎?你以為我處處委曲求全,時時想多了解這里是為了什麼?沒有錯!我承認我會認為烏孫是蠻夷之邦!但——」
「蠻夷之邦!」一听見她這樣的形容,他氣極了。「我們烏孫人是蠻夷,你們漢人又是什麼?高高在上的貴族?還是無所不能的天神?」
她杏眼圓睜,不敢相信這男人氣量這樣地狹小。她推開他的臂膀,毫無預警地跳下了馬背。
「你這是干什麼!?」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有如此突兀的舉動。
「我——我不想和你這種自大驕傲、不講理的人在一起!」她朝著他吼回去。「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打斷我,還擅自曲解我的意思。沒錯!我認為烏孫是個蠻夷之邦,但並不代表我因而鄙視這里的人,也從未覺得自己比任何一個人高尚。只是兩國的生活方式不同、文化不同,當然會有所差異。更何況,這里也有很多人口高潔的君子,象莫將軍,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君子,對我來說,他是烏孫人或是漢人並不重要。而你——你卻是個徹頭徹尾的野蠻人!」朝他吼完,她轉身就跑。
「你給我站住!」他跟著躍身下馬,飛快地追上她。「你竟敢拿我跟別的男人比較,還說我野蠻!有膽就把你剛才的話給我再說一次!」他捉住她,象是老鷹捉小雞似地拎住了她。
她抬眼瞪視他。「說!我為什麼不敢說!」她掙扎著,想甩開被他緊緊捉住的兩只手腕。「你是野蠻人!全天下最野蠻、最野蠻的野——」話還沒說完,她竟冷不防地被他猛烈地吻住。
「唔——」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做。她握起雙拳用力地掄打他的胸膛,卻象打著一面石牆似的,他根本無動于衷。她掙扎、推擠,卻仍敵不過他的力量。
「女人!你給我安靜點!」他不耐地以一手將她的雙腕鎖在身後,一手強迫性地定住她腦後,強硬地需索著她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