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累著了,我要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嗯?’接著他吻上她的頰。
‘柳郎你‥‥要出門了嗎?’她移動酸疼的身子,紅著臉整理著衣裳。
‘嗯,今天起得晚了些。’他話中有話。‘再不出門不行了。’
說著穿戴好了獵裝,準備走出房門,但一雙腳卻仍停在原地不動。
‘柳郎‥‥我送你出門‥‥’她一腳踏下床,卻因突來的移動皺了下眉心。
‘我不是說了要你休息的嗎?’他彎下腰,仍把她抱回床榻。‘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知道嗎?’隨即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嗯。’水柔低下了頭,小聲地回答。
遍心似箭!這是柳彥此刻的心境。
背上背著一只比人還高的猛虎,但腳下的步伐卻未因此而稍歇。不是因為他的輕功高,而是為了想快些見到水柔他的小妻子。
心中如此想著,回家的腳步顯得更輕松了"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幸福!想起水柔的笑、水柔的淚,和水柔的嬌羞,他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速。現在若有人問他,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他一定會毫不考慮地回答水柔!
是的,在不知不覺間,水柔已經完全地佔據了他的心,而他竟愚蠢地直到現在才發覺。也許在揭開頭蓋的那一瞬間,他就已愛上
了她,只不過他還不自知罷了!
蠢蛋!他暗罵自己。不過,至少他現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而水柔呢?她也愛著他嗎?愛著他這個粗魯的莽夫?肯定是的!否則她不會
把自己交給他!想起水柔那經常酡紅著的小臉,他傻笑著。
他們的小屋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腳步前進。
等等,一個異常的現象吸引了他的注意。通常這個時候,水柔不都是已在屋前點起油燈了嗎?今天為什麼仍是一片漆黑?
‘水柔’他的心沒來由地恐慌,丟下背上的老虎,拔腿就往小屋狂奔。
老天!求求你別讓她出事!忍住一顆要躍出喉頭的心,他不敢再往下想。
‘水柔?’他破門而入,狂亂地喊著。‘你在哪兒,你沒事吧?’空蕩蕩的屋子里,充斥著他的回音。
不!他發瘋似地搜遍每一角落,連床底都不放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水柔人呢?
‘水柔’他再度狂吼。
沒有人回應。
他不該留她一個人在山上的。他恐慌地抓住頭皮。誰都知道山上多不安全,屋里仍保持整潔,不像有人闖入。那麼她∣古不會是出了小屋,被山賊
不!不會的!他沖出屋子,往小徑跑去。‘水柔!你在哪兒別嚇我!你快出來啊!’小徑上也杳無人蹤,一只松鼠被嚇得跌落了地。
他仍不放棄地在林里搜尋,整座山林里只听得他急促的喘息和狂亂的腳步聲。天!水柔!我會找到你!你一定要活著!
水柔可能遭人殺害的情景浮現在他腦海,他的心猛地抽痛。不!我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有誰膽敢傷了我的水柔,我會要他生不如死!
夜色漸深,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難辨。不,他不放棄!沒找到水柔之前,他是絕不會放棄的。
突然,他靈光一閃。也許,也許水柔現在已經平安回到家了!說不定她只是故意躲起來要嚇嚇他而已。對!一定是這樣!
他再度拔足狂奔,奔向那屬于他倆的愛的小屋i
‘水柔!’他帶著笑推開房門,點起了油燈。這個小壞蛋,讓他這麼著急,要是找著了她,他非得好好‘懲罰’她不可!
房內空無一人。他執起燈火,床上一個陰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水柔?’他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是你嗎?’他走近。
那是一個藍色包袱,和她昨晚拿出的包袱是一樣的。他放下燈火,伸手解開,昨晚的皮襖赫然出現在他眼前,皮襖上,放著一封信。
他顫抖著手,取出信件。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字,除了第一個‘柳’字外,他什麼也看不懂。
這是什麼意思?他瞪視著這封信,好似上面涂滿了毒藥。這是水柔留給他的信?這表示什麼?她對他做了什麼?
‘不’一個狂亂傷痛的吼聲自小屋傳出,響徹整個山林。
‘開門!該死的!快開門!’急促的敲門聲在黑夜里響起。
‘誰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人家家里雞貓子喊叫。就算是趕著投胎也用不著這麼急嘛!’王大夫穿起了外衣,嘴里叨念著走到門前問;‘是哪個擾人清夢的混蛋?’
‘開門!’柳彥狂暴的吼聲自門外傳出。
彥小子?他這種時刻來敲他的門做什麼?門咿地一聲打開。‘彥’
話還沒出口,衣領就一把被柳彥捉住。‘水柔有沒有來你這兒?’
‘喂喂,你鎮定點行不行。’看他滿眼血絲,臉上的表情像是快瘋了似的。‘水柔她怎麼了?別急,你慢慢說‥「
‘不在她還是不在’柳彥無力地垂下手,整個人虛月兌地坐倒在地。
這時王大夫終于急了。‘水柔不見了?她會到哪兒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拉起柳彥。‘彥小子,你先進來,坐下來說清楚。’
瞧他這副狼狽樣,不先讓他安定下來不行。
柳彥仿佛行尸走肉般讓他拖進屋里,由著他安排著坐下,讓他灌了口茶。自始至終,他失神的雙眼就緊盯著手上的東西不放。
‘你那是什麼?一件皮襖?一封信?來,放開手,讓我瞧瞧。’王大夫自他手中強取餅皮襖和信件,攤開了信迅速地讀著。
‘柳郎,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你說什麼?她信上寫什麼?’才听到這一句話,柳彥暴怒著捉起他的衣襟。
‘嘿嘿,彥小子,別沖動!’王大夫按住他的手。‘你至少得先讓我念完這封信吧!’
柳彥這才放下了手,坐回椅上。
‘好,我念嘍!’王大夫清了清喉嚨,繼續念下去。
柳郎
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侯,我已經遠在千里之外了。別找我,也別怨我,因為不值得的。
你知道,我原是個富人家的女兒,因為家境沒落才不得不下嫁給你。
本來,我以為我能夠適應山野的生活,但事實證明,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我無法忍受一輩子過著貧窮.孤單、一成不安的日子,所以,我選擇離開。
柳郎,不要怨我嫌貧愛富。你想,戎一個富家出身的女子,能長期屈居山野之中嗎?當然不可能。甚至,當我寫這封信時,都得擔心你是否看得懂。
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你也該看得出我在試著接受你,一度,我也曾被你的體貼所感動,本來,我也以為自己能辦到的,但對于一個自小飽諳詩書的我來說,嫁給一個連大字都不識的夫婿,這教我情何以堪?
所以我走了。離開這個全然不適合我的生活。
也許我真該算是個虛榮的女人吧!
像我這樣虛榮的女子,是不值得你用真心付出的。
床榻上的皮祆我已經替你修改過了,錢罐里的五百兩就當是我對你的賠償,賠償你娶了我之後的金錢損失,相信應該足夠了。至于我的生活,你不用擔心,沒有你,也許我能過得史好。
柳樸,我走了。相信我,我們並不適合彼此。沒有我,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戽于你的幸福的。有時,幸福就在你身邊,只是你尚未發
覺罷了,不是嗎b
別為我難過,也別因此而恨我,不值得的。
看看你的周遭,比戎更通杏你的人就在你身畦。
忘了我吧,柳即,一如我忘了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