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重雙臂的力道,他的唇游走在夏月圓潤光滑的肩頭。「我知道我一直很忙,再等一陣子我們就到尼斯好好度個假。」
夏月閉上眼享受他的吻之際,內心卻悄悄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的心,有種一點一滴不斷流失的錯覺?
※※※
時序接近七月,巴黎的天氣越來越熱,原本冷清的街道人群所佔據,一波一波的觀光客開始向這個城市涌進。
「奇怪!怎麼找不到。」凱爾在堆著書的桌上翻來翻去,他前兩天帶回來的一份資料不曉得被他放到哪個角落,還特地在上班時間回來一道。
突然,他眼角余光瞄到被幾本書壓住的一疊東西,他用力地抽出來,原本堆砌如小山的書也四散到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彎腰快速地將其歸位,撿起其中一本,突然從書里掉落出幾張照片。
凱爾審視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全是夏月各種角度的可人模樣,而每一張照片的背後都有一個簽名──路克?範斯。
凱爾將照片反覆地拿在手中端詳後,把那些照片統統放進自己口袋,臉上掛著令人猜不透的詭譎神情,灰眸轉為濃重的暗黑,他用力地摔上門,下了樓開車絕塵而去。
夏月手里提著兩大袋的戰利品,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從地鐵站出來,笑容沒停過,她的心情實在太好了!
早上她和範斯見面,他介紹一個朋友給她認識,範斯的朋友擁有一間規模頗大的建築師事務所,他看過夏月在台北的一些設計後,隨即對夏月表現出極大的延攬之意。
听到這消息的夏月,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歡呼,她迫不及待地想馬上就去工作。她很懷念台北忙碌卻充實的上班生活。
夏月沒有馬上回家,決定去找凱爾給他一個驚喜.並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她要接待處的小姐別通報凱爾,搭乘電梯上樓直達凱爾的辦公室。
站在敞開的辦公室門口,夏月著迷地看著凱爾認真工作的模樣──袖子卷至手肘處,領帶也歪斜地掛在胸前。
「哈羅!」她敲敲厚重的木門,試圖引起她老公的注意。
凱爾頭一抬,夏月一臉的巧笑倩兮,蓮步輕地朝他走來。
「沒吵到你工作吧!」她俯身給他一個甜蜜的吻。
凱爾則是咕噥了幾句,略微粗暴的更加深這個吻。
待兩人氣喘吁吁地結束這個吻後,凱爾繞過桌子將門關上,給予他倆獨處的空間。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夏月語氣洋溢著興奮,等不及凱爾問她,便想要告訴他一切。
凱爾雙手插在口袋,面無表情的等著她宣布所謂的好消息。
夏月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眉開眼笑地告訴他她找到工作的消息。
听完她的話,凱爾的火氣再次撩起,他冷冷地問︰「不過,我比較好奇是誰介紹給你這份工作的?」
夏月被他的口氣給震懾住,終于發現他正極力忍耐住脾氣,但她卻無法了解所為何來。
「你在生氣?」她小心翼翼地問。
凱爾未置一語,大步走到掛著他衣服的架子旁,從口袋里拿出一疊照片丟在她的眼前。
「你的工作該不會跟這些照片一樣,也是那個叫範斯的攝影師幫你的吧?」他指控的口氣彷佛夏月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樣。
她在說話前先深吸一口氣,以抑制住被他惡劣的態度所激起的怒意。
「是的!不過這些照片是他擅自拍攝,並未經過我的同意,」她告訴自己要以理性的方式來處理這一切,「後來我又遇過他幾次,聊得上話題,所以他熱心地將我引薦給他的朋友。」
夏月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在瞬間完全月兌離掌控,原本這是件值得慶祝的事不是嗎?她在心里頭放肆地尖吼。
凱爾的憤怒並沒有因為這番解釋而有所平息,他對于那個攝影師對夏月昭然若揭的覬覦之心非常的介意。更讓他生氣的是,夏月竟然把他的話拋諸腦後,而和範斯有所來往。
「回去收東西,我們明天一早就到尼斯去。」凱爾繃著臉對她說,看來毫無轉圜的余地。
夏月的耐心隨著他的話侵蝕殆盡,她氣極敗壞地走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地告訴他︰「我不去!」
凱爾略為嘲諷地掀起嘴角,「你不會以為那份工作,你還能有機會得到吧!」
夏月簡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一切,瞠起雙眸呆愣地望著她的丈夫。
「為什麼?」她困難地從略微哽咽的喉頭擠出這句話。
凱爾僵硬的表情因听見她夾雜哭意的聲音而軟化,但自嘴里說出的每個字句仍是如刀刃般,沒有絲毫妥協的可能。
「我說過不想你和他有所交集。」
「你知道嗎?」夏月抬起哀愁的臉龐,淚水沿著頰邊滑落,「或許問題不在我與範斯、或是任何男子有所牽扯,而是你根本從來不曾在乎我要的到底是什麼。」
夏月扔下話後,連東西都沒拿便旋身飛奔離去。
凱爾沒有阻止她,夏月的話在他內心掀起滔天怒浪,但卻又叫他無法反駁。
下意識地搜索丟在抽屜里的煙盒,凱爾燃起一根煙,他忘記他有多久沒踫尼古丁了,因為夏月對煙味敏感。
煙圈冉冉而上,凱爾坐在桌前望著天空橙紅色的余暉。
下一步,該如何呢?
※※※
尼斯──蔚藍海岸上的一顆明珠。
降落前飛機沿著海岸線飛行,夏月恨恨地偏頭看窗外,藍色的海面在陽光照射下顯得瀲灩光熾,她痛恨這般極具活力的面貌,現在她只想獨處。
凱爾一路上都留意著夏月,她一張蒼白的素顏和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他不禁懷疑她是否生病了。
今天早上夏月什麼都沒說,只提著行李隨他前往機場,她沉默的不發一語,整個旅程都避免與他有所接觸。
才出機場,來接他們的人已經在那等候,凱爾要人先送夏月回旅館休息,而他自己則開另一輛車先到其他地方處理事情。
夏月失神地望著窗外快速掠過的景色,不停回想昨天與凱爾爭吵的每一片段。
離開他的辦公大樓後,她用盡一切力氣在街道中狂奔,直到喘不過氣、失足撲倒在地為止。
無法相信那個寡情的男子,竟讓她不顧一切追隨到異地。
她只覺得世界在一夕間崩塌,過去半年的婚姻生活,竟縹緲如浮雲般,無法抓住。
※※※
「席克思太太。席克思先生要我轉告你,他明天才能回來。」
客房經理攔住準備出門的夏月,禮貌地傳達消息給她。
「謝謝!我知道了。」夏月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淡淡地點頭表示了解。
飛抵尼斯後,她只有在第一天上和凱爾踫到面,其余時間她都是透過其他人才得知她的丈夫到底身處何地。
看來凱爾決心把她扔在這。
夏月試圖與範斯聯絡,但回答她的永遠都只有電話答錄機。
在海邊的一張椅子坐下,仰望天空,她無聊地數起飛機來。
有人說;只有數一百架飛機,就可以許下一個願望,以目前的狀況看來,她確實很需要。
翌日中午,夏月煩悶地不願一個人再關在房里頭用餐,當她走進二樓的餐廳時,終于見到了她行蹤成謎的老公。
不過看他一身西裝,與另外兩位她末見過面的男士談話,夏月選擇不打擾他們,悄悄從旁邊繞路通過。
無法否認對凱爾的深切眷念,但她的心仍固執著。
回絕侍者為她安排的桌子,她刻意挑了張靠陽台、有幾株花草擋住的隱密位置,從這里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凱爾,而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