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裊歌並不是一個容易受外界因素影響的人,所以那些曖昧不明的流言傳了幾天,在當事人毫無反應的情況下也就慢慢地平息了下去。
她也沒有重罰最先傳出謠言的那一群女生,因為她們也是從其他學校听來的。但是,不理會謠言是一回事,遇到謠言的男主角又是另一回事了。
星期五晚上從學校出來,她照例打算乘地鐵回家,剛走到車站就被人攔了下來。
似乎是不認識的人呢。借著燈光打量了一下,終于在分辨出對方穿的是北中的制服以後,認出了面前的少年是什麼人。
「北武神?」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求證的語氣加上隱藏的怒氣。
露出一個「你終于記得我了」的微笑,真澄大力地點點頭。
「有事?」裊歌也不好貿然發脾氣,也許對方也跟她一樣,是為流言困擾才特地來澄清的也說不定。
「是這個樣子的,」少年展現出自認為是清純無邪的笑容,但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妖魅的味道,看得裊歌一陣惡寒,「我本來是想立即就約你出來的,但是沒想到你是住校生。不過沒關系,還可以一起過周末。只是可惜了我準備的玫瑰呢,這麼大一束全部都凋謝了。但我下次會換新的……」
「停!」她打斷他的話。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講什麼,「你到底在講什麼東西?」
「約會啊。」真澄很無辜地回答。他已經安排好周末約會的行程了,這次她一定會滿意的。
「誰跟誰?」忍耐啊忍耐,這里可是公共場合。
「我跟你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和、你、約、會、的?」裊歌一字一頓地問。她總算知道那些奇怪的流言是怎麼來的了,源頭就是眼前這個有妄想癥的家伙。
「啊?難道你要欺騙我的感情?」真澄一驚,馬上換上委屈的表情。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只不過是你自己一個月前傻瓜似的對我笑笑就變成我欺騙你的感情,哪里有這麼無稽的事!
「那一天啊,」真澄的話里帶著控訴的哭音,「那一天晚上,你明明說我是你的人了啊!」
……
裊歌仿佛被雷殛一樣僵直在那里,還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哪天夜里?」過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一次問得小心翼翼多了。
「你不記得了嗎?」真澄被打擊得倒退了一步,但隨即又上前一步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如果不是光線太暗的話,應該可以發現有兩顆門牙特別的白,「這是你留給我的愛的痕跡哦。」說完他指了指剛剛補好的牙齒。
倒!她莫不是遇上什麼變態了?
等等,夜里……斷牙……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印象,對了!
「排骨飯!」終于搞清楚這個烏龍從哪里來的了。
「嗯。」雖然對她只記住食物而忘了自己感到不快,但真澄還是笑著點頭。他今天笑得比平日一年份的還多,笑久了好累哦。
但顯然裊歌記得的東西不止是食物,還有自己小小的清白。
「小!你還敢來找我!」一記爆栗打破了武神大人的美夢。少年反射性地向後跳了一步。「你自己說我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啊。」他一邊逃竄一邊咕噥。
「你還說。」繼續打。
「嗚,人家說的是事實嘛。」但是迫于某人的婬威,真澄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鮑共汽車來的時候真澄也跟著擠了上去,「我送你回家。」他又露出笑臉。
「我只有一個疑問。」確定自己甩不開這個麻煩後,裊歌也只能隨他了,最多下車後找個僻靜的地方把他「解決」掉,「你臉受傷了嗎?為什麼每次你笑的時候肌肉都像在抽筋一樣地抖?」
「呃……」自以為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死征一郎,告訴他什麼要討女孩子歡心就要多對她笑,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嘛。
這麼抱怨著的人完全沒有反省這是因為自己笑的方式有問題的關系。
看著少年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變成了屬于北武神正常的樣子,裊歌才感受到夏子說的絕色美少年是什麼意思。即使什麼表情都沒有,少年的面孔仍流露出一種渾然天成的妖冶的氣息,僅僅在一旁看著也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
只是……他確實很矮呢。
交談的時候,身高170厘米的自己在他面前必須用俯視的姿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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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審美觀正常的人,多少都會對美麗的事物有一些憐惜之心吧。當然也有某些變態有摧殘美麗事物的惡劣愛好——但,那絕對不會是她。
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忍受那個有著魅惑人心的美貌的少年來攪亂她的生活。
雖然她也是遇到俊男美女會多看兩眼的正常人,但自己完全與夏子那種對美少年的執念無緣,在她的字典里絕對沒有「憐香惜玉」四個字。
那為什麼遲遲沒有對少年出手呢?
第一個周末他送她下車就閃人了,她可以借口是他逃得快;第二個周末他聰明地沒有帶玫瑰而帶著一盒排骨飯來補償她。吃人口軟,她總不能吃了人家的排骨飯再把人家痛打一頓吧。
當然,她也可以把飯盒扔到地上踩爛,再狠狠地扁他一頓。但是……他買的排骨飯好香好香哦。
她真的只是為了那盒排骨飯哦,才不是因為那小子長得漂亮不忍心下手呢。
「慢慢吃哦。」真澄遞給她一杯女乃茶,又掏出手絹在一旁候著。
裊歌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嗝,飲了一口女乃茶,又繼續啃她的排骨。
今天是期末前的最後一個周末,她有家不回,居然和一個變態少年蹲在路邊吃便當。莫非白痴和變態也是會傳染的?
把飯盒吃到見底,少年很自覺地送上手絹——嗯,是絲質的高級貨呢,用來擦嘴未免有點可惜。
猶豫了一下,裊歌還是從制服的口袋里模出了自己的紙巾。
「你究竟想怎麼樣呢?」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剩下的就是把送飯的人打發走的問題了。
「我們明天去約會好了。」真澄把手絹疊好收了回去,也陪她一起蹲在路邊。
「這個玩笑不好。」裊歌打量了一下他的側臉,「你也長得人模人樣的,應該有很多人追你才對吧,為什麼要死咬著我不放呢?」既然已經吃了人家的東西,還是好好地跟他說清楚好了。
「那些人都很弱啊。」少年臉上出現不屑的表情。那些覬覦他美貌的人,有男有女,但往往挨了他一拳就倒下了,惟一能把他踢倒的,就是眼前的少女了。他喜歡強者,因為從小到大,他都是被照顧的那個,如果和比他弱的人交往的話,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想起來了,你是說過不和比你弱的人交往之類的話。那麼,你這個樣子,呃……纏著我,就只是因為我比你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樣一個美少年居然是個被虐狂呢。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因為她打倒了她——她到底該覺得自尊心受到傷害呢,還是該覺得自傲?
「是啊,就在那個晚上你凌空一踢的時候,我就……決定了。」真澄的臉紅了一下,可惜現在是晚上,裊歌什麼都沒有看到。
決定?他一個人就決定了什麼啊?
不用問都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側頭思考了兩秒,她難得地使用了她荒廢已久的大腦,「你說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比你強,那如果有比我更厲害的人呢?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哦。」對,就該這麼干,把這個麻煩推給別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