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十字的福神女圭女圭?你們認識?」夏子問。
「是初中同學。」千鶴好耐心地解釋。
「太無情了,我們只是同學而已嗎?」白色緞帶可不滿意這個答案,「想當年,我們……」
「夠了!」千鶴喝止她。
夏子的注意力則完全被轉移,「你們認識?那你知不知道千鶴的初吻對象?」這是她念念不忘的,甚至可以向「情敵」打听。
「喂,怎麼扯到我身上去了?」千鶴完全弄不明白,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問這種事。
「初吻啊?」白色緞帶吃吃笑地回答,「我不太好意思說呢。」
「說嘛。」夏子推波助瀾。
「你們--」千鶴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非要知道嗎?」她瞪了夏子一眼,「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恨恨地回答。
「啊?」夏子一時沒反應過來。眼前?她看了看面前的三個人,不會是佐藤君吧?千鶴以前應該也不認識他才對,那……那就是……
夏子張大嘴用手指著白色緞帶,卻因太過震撼而發不出聲音。再轉過頭去看千鶴,後者帶著默認的表情。
「是……女生?」夏子終于順過氣來。
「不行嗎?」白色緞帶神情得意,只差沒說洋治是我的新歡千鶴是我的舊愛來氣夏子了,「我跟千鶴以前可是很好的。」可惜後來各為其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第五個人站在了四人的身後。
「這就是你所謂的不能說出的喜歡的人?」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是不放心跟過來的端木青涓,他臉色鐵青,一臉備受打擊的樣子。
如果對手是女人,那他是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啊,你有喜歡的人?」夏子高八度的聲音再度響起,「為什麼我不知道?」
場面一片混亂。
喂,喂……搞錯了質問的對象吧,我不是陪你來「抓奸」的嗎?怎麼變成我的審問大會了?千鶴皺著眉,注視著神色各異的四人,「我應該沒有向任何人做解釋的必要吧。」少女冷冷地回答。這才是正確的做法,她的私事沒有必要向每個人報告。
但是為什麼夏子和端木青涓會各自霹出惱怒和受傷的表情呢?該惱怒的、受傷的是自己才對吧!
看了看夏子,又看了看青涓,沒有一張臉是有笑容的。心里又出現了被少年欺騙時的那種空洞的感覺,好希望有什麼方法讓她發泄一下。眼楮莫名地熱了起來,但是眼前的錯愕的、不可置信的、埋怨的、狡黠的臉,明明是熟悉卻又覺得陌生呢。
說「無論何時我都會站在千鶴一邊」的朋友,說「我比任何人都喜歡千鶴」的戀人……語言所表達的都是虛偽啊,卻都報應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我先走了。」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千鶴突然轉身向門口跑去。經過端木青涓身邊的時候兩人的肩撞在一起,但少女並沒有回頭。
千鶴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外,剩下四人面面相覷。
「千鶴……似乎……哭了?」白色緞帶小心翼翼地開口。從她3歲那年在幼兒園認識千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流淚。但以前跟千鶴開類似的玩笑她都不會生氣啊。
「都是你們的錯!」夏子指著佐藤洋治和白色緞帶,然後又轉向端木青涓,「你還愣在這里干什麼!追啊!」
但端木青涓只是轉過身去,步子沉重而緩慢,絲毫沒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白痴!」夏子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一跺腳,「好,你們不去追我去追!」說完也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她知道--事實上只有她知道--在人前那麼冷靜那麼自信的千鶴的避風港在哪里。以前她都是默默放任千鶴去發泄她的情緒,假裝沒有發現。但是這次不同。她說不上為什麼,只是知道這次她不能再讓千鶴一個人哭泣抽悶煙了。
跋回學校夏子就上了頂樓,千鶴果然在那里。她頹然地坐在地上,手里拿著煙,臉上沒有淚痕,但眼楮又紅又腫,顯然是已經哭過了。
「千鶴……?」夏子的聲音怯怯的。論身體的強壯,千鶴絕對不是她的對手,但此時千鶴周圍彌漫著一種冷漠疏離的氛圍,讓夏子不自覺地在氣勢上矮了一截。
千鶴沒有抬頭,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
「你還在生氣?」夏子緩緩向她靠近,「不要再氣了,把煙放下好不好?」
為什麼呢?夏子在這個時候追回來有什麼意義?當初那滿是怒氣的臉上現在卻寫滿了擔憂--都是為她嗎?
「你來干什麼?」千鶴開口,因為哭過的關系,聲音嘶啞,「來要我告訴你那個人究竟是誰?」女孩子的友情不就是這樣嗎?交換彼此的小秘密,每天同進同出,單純又無聊。
「沒……沒有。」夏子的回答顯得很無力。好嘛,她承認她是很想知道,但如果千鶴不說她也不會怎麼樣,反正千鶴從以前開始就不愛說自己的事……唔,到底是誰呢?心里想想總可以吧。
「千鶴……不要抽煙了。」夏子不知所措地咬自己的下唇,「你氣誰我幫你去揍誰好了。」想起來自己真的沒有什麼特長可以幫千鶴的,但是揍人可是她最擅長的。
「也包括你自己?」千鶴反問。
「我?」夏子一驚,惹千鶴生氣難過的人也包括自己嗎?「我做了什麼你說啊!」夏子永遠都是心直口快,「罵我也可以,讓你打也可以,但是請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她盯著千鶴手里燃到一半的煙。
「我罵你什麼呢?」千鶴無力地笑笑,「錯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我期待什麼呢?友情?愛情?也不過如此罷了。」
「不對!」夏子反駁,「我們是朋友!沒有人可以否認這一點!難道千鶴從來不把我當朋友嗎?」夏子也有些動氣了,「千鶴你說,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或者你一直覺得我是你的累贅!」夏子的眼圈也紅了。
上課的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鈴聲劃破所有的寧靜與喧囂拖出長長的尾音。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在交流。
「你是我的朋友,迄今為止最好的朋友。」千鶴緩緩地回答。
「討厭啦,不要說那些讓人感動的話!」夏子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少女的臉真是比變天還變得快,「那……千鶴原諒我了對不對?」雖然尚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總之是傷害了千鶴就對了。
需要被原諒的是自己才對。千鶴把煙在水泥地上捻滅,「我喜歡的人……」她站起來,下定了決心似的注視著夏子的臉,「是大野一。」
因為常年叫人家外號的關系,乍一听到青梅竹馬的名字,夏子硬是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兩三秒才發現真相。
「大魔王?」天哪,一天之內吃驚太多次了,再這麼下去她下巴會月兌臼的。
好友喜歡上單戀自己的人,自己男朋友的「外遇「是好友的初吻對象--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關系啊。
「雖然我不欣賞你的品味,」這次輪到夏子覺得一片混亂了,「但千鶴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或者你覺得這是丟臉的事?」完全沒有想到好友的用心,夏子胡亂猜測著。
「听到我說喜歡大魔王,你什麼感覺都沒有?」千鶴不信。
「有啊,覺得你好白痴!」夏子這麼回答。事實上心里是有種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但她選擇忽略。
被罵作白痴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氣。是夏子遲鈍也好,對大魔王真的沒有感覺也好,總之夏子現在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或者真的是自己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