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手札記錄你和鄒琤交換靈魂的事之外,另外還有一樣東西透露了你和我注定相愛的事實。」
相愛?他是在向她示愛嗎?他愛她?這個想法像蜜汁般沁入她的心頭,甜得她不自覺想笑。
「什麼東西?」她輕咬唇,睜著水亮的眸看著他溫柔的笑容。
「你不否認愛我?」他輕挑眉,盯著她揚唇。
文晴安粉女敕的臉頰倏地緋紅,垂下睫毛低聲說︰「我……如果不喜歡你,怎麼會讓你如此待我?」
她自小所受的閨訓,除了自己的夫婿外,不能讓任何男人踫觸她……
身體!這個身子不是她的啊!
「啊!不行!」她掙扎著推著他,著急的想離開他的懷抱。
「為什麼?」他捉住她推拒的手,才欣喜她承認對他動心,卻又為她想逃離自己身邊的舉動皺眉。
他絕不容許她有想離開自己的念頭,更不用說是行為。
「這身子不是我的啊!」她低叫。
範昊身子一震,瞪著她,眼前這雙明亮水眸、挺直小巧的鼻、寬薄而上揚的唇瓣、修長富彈性的身子,都不是文晴安,只是一具借來的軀體。
緩緩地,他稍稍退後,卻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得太遠。
「我要妳。」範昊毫不猶豫的說。
文晴安身子一抖,紅霞飛上臉蛋,微惱的看他,咬著唇道︰「你是喜歡上鄒琤的身體嗎?」
「不!我愛的是這具軀體內的靈魂。」他用黑沉的眸望著她,五指扣緊她的手,堅定的說。
「我……不能。」她低下頭,囁嚅地說。「我遲早會回去。」
她不能忘記自己並不屬于這個時代,不能忘記她只是暫借這副健康、迷人身子的游魂,不能忘了在遙遠的時空里的未婚夫……
「不要回去。」範昊握著她的手一拉,又將她攬入懷中,低嗄地說。
文晴安靠著他堅硬的胸膛,憂傷地輕嘆。「我身不由己啊。」
他的眸色一黯,語氣堅定,不容反駁的說︰「我不會讓你走。」
她苦笑地離開他溫熱的懷中,旋身準備離開他時,卻被他握住臂膀,阻止了步伐。「範……」
他一言不發,拉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當他拉著她站在房內小客廳時,文晴安不解的眼神在看到牆上的一幅古畫後,楞在當下。
那是一幅一男一女相依偎的畫作,毋需細看即可見兩人的神情、容貌的熟悉。
範昊側首看著她震驚的表情逐漸轉變成慌張、不安。
「這……畫是我畫的?」文晴安呼吸微急的靠近畫,手指輕顫的撫過畫中的人物,是她的字跡沒錯。
「落款是妳的名字。」他走近她,站在她的背後,輕聲說。
文晴安看著畫上的落款時間,眼眶驀地迷離,布滿霧氣。
畫是她畫的,時間是她寫的,其中含意顯而易見,不是嗎?
回首凝望範昊,由他緊繃、郁積陰霾的神色中,她明白他知道這幅畫代表的含意──
一個必然會分離的證據。
「這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你知道的,不是嗎?」她頹然的垂下肩,身子微顫。
「我明白,但也表示我們必然相愛。」
「那又如何?必然相愛、必然分離,何苦讓我明白這一點?我寧願像以前一樣,靜靜的看著你,不奢求你的愛,能夠滿足你在我心中的感覺就好……」她苦澀的瞅著他,心痛又心亂。
「你以為我沒有掙扎過嗎?我十年前就知道你的存在,反復想著你會有什麼樣的性情、煩惱著是否要愛你,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愛上一個永遠無法相守的女人,用思念過一輩子,所以當你真的出現,我頑強的抗拒過,但……人算不如天算,我仍是愛上你,所以我要賭,賭命運將你帶到我的身邊,就是為了讓你我相守。」
範昊將她輕輕擁入懷中,低啞的嗓音流泄出不安。
她靠在他的胸前,無言的凝視著那一幅兩人相偎的畫,心緒紛亂,只知道一件事,人是敵不過天的。
第七章
範昊看著被送出來的餐點,眉間皺折更深。自從前兩天她發現那幅畫後,就將自己關在房里,不見人、不吃飯。
他可以忍受她拒他于千里之外,卻無法忍受她如此對待自己的身體。
「她還是不肯用餐?」他沉聲問。
張媽搖頭,「文小姐說她不餓,吃不下。」
「不餓?她已經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怎會不餓!」他氣怒地低吼。
張媽在這兩天見識到向來沉穩、冷靜到甚至沒有什麼人味的範昊,為文晴安情緒波動多次,雖不再訝異,卻還是新奇。
「少爺,我看文小姐臉色不好,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她擔憂地問。
「臉色不好?」範昊眉頭皺得更緊,錯過張媽就往二樓走。
張媽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範昊站在文晴安的房間前,伸手敲門,一會兒才傳來她氣弱的聲音,「張媽嗎?我不餓……」
「是我。」她虛弱的聲音揪痛範昊的心。
房內沉默一陣,文晴安才幽嘆一聲。「我沒事,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範昊已經拿著備用鑰匙徑自打開房門。
文晴安被他突然的闖入怔住,連忙背轉過身,伸手摀住自己的臉低嚷︰「你怎麼進來了,我根本沒有梳妝……」
範昊大步向前,由後緊抱住她,中斷她虛弱的低嚷。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披頭散發,更不在乎你的長相,我只是受不了你這樣對我、對你自己。」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豆大的眼淚倏地滑落文晴安的臉頰,滴落在他的手上。
範昊身子一震,慌亂地將她轉身面對自己。成串如珍珠斷線的淚珠灼痛他的心,他捧著她的臉,深凝著她喑啞的說︰「不要哭了,我听了幾乎要心碎。」
「我……我看到那幅畫就……」文晴安淚眼迷蒙,抽噎得語不成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不相信命運會這麼惡劣的玩弄人心,我不信。」他抱緊她。「所以我要賭,賭我們的未來。」
「你都知道,所以你才會說要與我保持距離,想要送我走,是不是?」
範昊沒有回答,只是抱她的手更加收緊。
「是我不好,不該來的,讓我回去鄒家吧!就當我們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她掉著淚細聲嘆道。
「不!」他大聲拒絕。「我們相愛是事實,我不會粉飾太平,以為我們不曾愛過,我說過,老天不會這麼殘忍,我們要有信心。」
「我再待下去,也只是淚眼相對罷了,何苦呢……」文晴安靠著他的胸,方寸如針椎,淌著血卻又不能喊疼,因為明白他同樣痛,同樣受折磨。
「不會,只要找到張天師的後代,他一定有辦法幫我們。」他用手抬起她的下顎,堅定的語句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一旦愛了,就沒有人能夠將她自他身邊奪走,命運之神也不行。
「張天師的後代……有用嗎?」她不抱希望的搖頭。
「如果他沒用,我就另尋奇人異士,不論花多久時間,我都絕不放棄。」他咬牙道。
「可是……他在哪里……」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前幾天我就查到他的消息了,只是想讓你再享受些自由,所以沒有積極進行派人和他聯絡。」
文晴安凝望著他,由他眼底看出一絲不安定,溫柔的輕撫他的臉,「你沒有立即找他,是因為你也懷疑他能幫助我們吧?」
範昊眼角微微抽搐,是這樣嗎?難道他下意識就認定張靈河對他們沒有任何用處,是以才會得到他的下落卻不積極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