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才說完,幾只手臂分別從不同方向抓住鄒彈,將她抱離文夫人。
鄒琤被扯痛了,氣惱地哀哀叫︰「痛啊!放手啦!誰要傷人了?是她暈倒,我好心想扶她起來罷了,快放手!」
侍衛不理會她的叫嚷,怕她會再作亂,找來了繩索,將她捆緊。
鄒琤眼看說不通,索性不叫了,鼓著頰,瞪著被侍衛喚醒的文夫人。
文夫人悠悠轉醒,見鄒彈被人捆綁在椅上,這才松了口氣,在侍衛攙扶下站起身。
「伯母,你可以叫他們放開我嗎?這樣子很不舒服呢!」鄒琤怕再嚇到文夫人,笑容可掬地問。
「你……你不會再亂來了吧?」文夫人雖伯鄒琤,但眼前女兒的形貌身子,看著也有些不忍,強忍著懼意問。
「不會,不會,我會乖乖的坐在這里,不會再踫你了。」鄒琤連忙發誓。
「好吧!放開她。」文夫人指示侍衛放人。望著擁有女兒的身形相貌,但個性和眼神卻迥然不同的鄒琤,文夫人忍不住說︰「你……和晴兒不同。」
女兒文晴安的眼神,有著忍受病痛折磨的堅忍,又總是衷愁蕭索的,彷如秋葉,隨時會離枝散去;但眼前的雙眸卻是含笑的,帶著閃亮、不服輸的光芒。
「本來就是不同的人,當然不會一樣。」鄒琤在侍衛松綁之後,揉揉肩膀,不在意地說。
「為什麼你會佔了晴兒的身子?你……能夠讓晴兒回來嗎?如果能,我願意每月初一、十五都燒銀紙給你……」
「等等!不是我想佔你女兒的身子,我是不由自主的。」鄒琤為自己反駁。」而且我也沒死……頭撞一個包應該死不了吧?」
「你……沒死?」
「我沒死,只是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會相信罷了!」鄒琤聳肩嘆道。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信?」文夫人听她說她未死,膽子不免大了些。
「簡單的說,我和我爸……我是說,我和我爹去參加一個拍賣會,見著架子上的那面雙龍白玉鏡,不小心頭撞壞了鏡子,然後就一陣暈眩,醒來後我已經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鄒琤意簡言賅地說明了經過。
不過文夫人和其他人卻是有听沒有懂,都睜大著眼瞪著她。
「你說你看見另一面雙龍白玉鏡?」
「不是另一面,就是這一面。」
「但……雙龍白玉鏡是前朝的名士傾畢生之力打造的,普天下只有這一面啊……」文夫人不解地說。
「所以我說我看見的是這一面,不但龍首的方向、角度、形貌皆一模一樣,就連龍鱗都一樣。」
「可是這銅鏡是允桁送晴兒避邪之用,你怎麼會看到……」
「很簡單,因為我是很久以後的人,正確的說,是幾百年後的人,你們現在看到的雙龍白玉鏡在我們那個時代算是古董了。」
鄒琤見每個人臉上出現愕然的表情,知道他們不會相信,但不說,又無法解釋她為什麼在這里,也只有說了。
文夫人回過神,努力將她覺得驚駭的部分丟到腦後,只想著她前來的目的。
「我想……我們先不談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有件事要跟你談談。」
「談什麼?」鄒琤敏銳的察覺到文夫人的態度變得比較溫和。
「你們先下去。」文夫人摒退侍衛。
等到房中只剩她們兩個人,文夫人才開口,「晴兒……我女兒她幾年前就和我的一個好姊妹的兒子訂了親,但因為她的身體不好,所以這樁婚事拖了很久……」
「咀。」鄒琤懶懶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呢?」
「最近親家對這樁婚約有些不滿,允珩……就是晴兒的未婚夫,提出在月底迎娶晴兒的提議……」文夫人不安的看著她道。
「迎娶晴兒……啊?」鄒琤忽地睜大眼。「可是現在晴兒是我耶,你不會想要我代替你女兒嫁人吧?」
「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如果晴兒不嫁,這件婚事就會取消,允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我不想女兒錯過這樣的夫婿……」
「不行!我不答應!」想她還沒談過戀愛就要她嫁人,而且是嫁給古人,她的腦子還沒有秀逗呢!
「但你現在佔著我女兒的身體,你不能這麼自私的毀了她的幸福!」文夫人見她拒絕,不禁揚聲斥道。
「我佔著她的身體?」鄒琤听了又惱火。「拜托,我也是受害人耶!我窩在這個動不動就暈倒的身體,已經很委屈了,你怎麼還能要我為了她的幸福犧牲自己。」
「你……你這個妖魔……」文夫人顫抖著手指著她,頻頻喘氣。
「伯母,也許你們愛女兒的方式就是希望她能嫁個名門世族,但我不是你女兒,你不能強迫我嫁人。」鄒琤見文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不由得放軟口氣。
「好!你不嫁人,那你就讓我女兒回來,讓她嫁人!」
鄒琤無力地翻翻白眼「我也很希望她回來,可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離開這具身體,也不知道怎麼讓她回來啊!」
「你……你……還我女兒!」文夫人說不過她,就開始掉淚。
鄒琤最怕人哭,一見文夫人用眼淚攻勢,她就開始手足無措。
「唉!你不要哭嘛,我真的沒辦法啊!否則,你讓我出去想辦法,說不定我能找到辦法月兌離這個身體,然後讓你女兒回來!」
「不行,我不會讓你逃走!如果你害晴兒失去允珩,我就關你一輩子,讓你為破壞晴兒的婚事付出代價。」文夫人淚眼一瞪,隨即拂袖而去。
「伯母,你冷靜點……」鄒琤追了上去,差一點讓關上的門撞上鼻子。
盯著緊閉的門扉,鄒琤只能長嘆一聲。
文夫人被她氣得失去理智,看來,再不想法子離開,最後不是被綁著上花轎,就是被關上一輩子。不管哪一項,她一想到就發涼。
xxx
鄒琤穿著從侍女身上扒下來的衣服,低著頭,拎著食盒匆匆地離開她被關了好些日子的房間。
在順利的逃離房間後,她在大園子里東闖西找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找到後門,悄悄地拉開門,趁被人發現她不見前,投奔自由去了。
即使穿著侍女的棉裳,她仍在寒風中抖著身子。
「哇!好冷的天氣,凍死人了。」自小生長在溫暖的南國,哪曾遇過這種凍人的氣候?所以她的牙齒打顫、四肢僵冷,也是可以想見的下場。
酒樓的熱鬧人氣吸引她駐足。她掂掂從侍女身上扒下的錢袋,猜想應該足夠她喝杯酒暖暖身子。掀開遮風的竹簾,她大大方方的挑了個空位坐下,好奇的看著四周,真像是拍古裝片的場景。
「姑娘,你要些什麼?」小二上前招呼她。
「嗯,給我來碗面,還要一壺酒。」她揮著手說。
「是,馬上來。」
小二先送上酒,鄒琤倒了一杯直接喝下,熱辣辣的液體由喉嚨直下冑部,霎時冰冷的手都熱了起來。
鄒琤呼了口氣,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又開始苦惱。她是逃出來了,但沒有錢、又拖著一個縴弱的身子,能撐到什麼時候呢?而且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的,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才能找到書上、電影情節說的高人啊!
沉思中,竹簾再次被掀開,冷風吹進來,冷得鄒琤下意識地望向門邊。一個修長的男人含笑地對著迎向前的掌櫃低聲說話。
修長的身形與俊逸斯文的面容,令鄒琤瞪大了眼。只一眼,她受到的震動直擊她的心髒,腦中轟隆隆地作響,全身細胞在顫抖,差點連她的心也抖出來。
男子在掌櫃殷勤服侍下走向樓梯,行經鄒琤的桌邊時,不經意地掃過她,見桌邊的女于睜著眼大剌剌的望著他,沒有閃躲,沒有扭捏,只是看著他。男子微扯動唇,淡淡地朝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