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術關上辦公室的門,靠在沙發上。
他想著最近發生的一切,連婧婕無疑狠狠傷了他的心、狠狠毀去他的信任,讓他原本堅持相信的愛變成笑柄,自己的付出成了別人利用的工具!
但是,為什麼事發後她不立刻離開?為什麼她看見何晴蕾做的事時還會難受?如果她真的利用自己盜用公款,又為何在乎別的女人跟他親密?
還有,為什麼……自己竟仍想要她?
想到這里,德術難受不已。連婧婕已經深深在他心中種下了愛情種子,為什麼要在它發芽茁壯時,親手摧毀它?
她仍留在我身邊,是懺悔、還是愛我?還是繼續演戲,好讓我再度相信,然後再撈一票?
德術理不清思緒,商場上他精明一世,為何感情世界卻混亂不已?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與她劃清界限,不再讓她接觸任何公司的事。
但是公事之外,她還是屬于我!她必須為她所做的付出代價!我要她一輩子償還!
德術分不清自己這樣做是報復,還是另有其他理由。
他吐了一口氣,起身回到辦公桌,看見放在茶幾上的提袋,順手打開一看——
里面是一盒整齊的壽司,還有一壺自己最愛的日式玄米茶。
第八章
離開了德術的公司,連婧婕一個人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萬般無奈,卻又不知該找誰說。自己沒有依約赴南非與母親及妹妹會面,她們似乎已經與自己劃清界限,也為了躲避德家的追查,她已經無法與她們聯系。
現在自己里外不是人,失去了一切,她心中除了落寞,更沒有了方向。
走著走著,迎面來了一個人,用法語向她問好。「嗨,婧婕!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
連婧婕抬頭一看,竟然是朗沙。「你怎麼會在這里?」她很訝異。
「我來談生意啊!原來你回台灣了,我在法國一直找不到你!」朗沙開懷地說著。
連婧婕發現他與以前富家公子哥的形象好像不太一樣。「你找我?」
「是啊,我還找到你店里去了!結果發現店里都沒人,我納悶得很,原來你回台灣了,怎麼都不通知我一聲?」
自己回台灣的理由現在已經走樣,她不想多談。「沒什麼,臨時回來的。抱歉沒有通知你們這些重要顧客。找我有什麼事?」
朗沙看著連婧婕,臉上浮出笑容。「找你幫忙談生意啊!我的中文很差,但是來台灣接洽業務,所以一直想找你幫忙。」
「來台灣談生意?」她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朗沙。
印象中,他是一個好逸惡勞的富家少爺,不要說到國外談生意,連自己家里幫他開的禮品店都經營得有一搭沒一搭。要不是他家境富裕,不然像他這樣的生活方式,應該一輩子沒啥出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看著連婧婕驚訝的表情,朗沙直截了當地說。
當場被看破心思的連婧婕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想,你怎麼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用不好意思。」朗沙吐了一口氣。「不久前,我父親突然因病餅世了。」
「真的嗎?怎麼這麼突然?」
「他是肝病去世的。他在世的時候,整天忙著事業,我卻游手好閑,身為家里唯一的兒子,我卻沒有一天過得正經,直到他過世的那一天,都還在擔心我。」朗沙相當落寞,眼中滿是愧疚。
「父親因為操勞過度住院,我才猛然驚醒,自己以往多荒唐。我在父親病床前發誓,一定發憤圖強,不再讓他失望。」
連婧婕看見朗沙確實兩眼有神,說話精神抖擻。
「朗沙,我真的很高興你成熟了。」她由衷地說。
「自從父親過世後,我繼承家業,有好一段時間處理不來,叔叔阿姨們都在等著看好戲。」
「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想分一杯羹?不過我才不會讓他們得逞。這段時間我告訴自己,無論再辛苦,也不能讓在天上的父親失望。」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她感動地說。
「工作上的辛苦我不怕,只是……」
「只是什麼?」
「忙了一天,夜深入靜時沒人可以說話;工作上有瓶頸時,沒有信得過的人可以商量,孤軍奮斗的感覺才是最辛苦的。」
「嗯,我了解。」連婧婕點點頭。
「這趟我來台灣,是要跟故宮談合作案。最近因為許多華人電影賣座,很多歐美民眾對中國文化產生很大興趣。故宮收藏很多完善的中國古代珍品,我打算取得授權,引進一些仿制品或紀念禮品。」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听完朗沙的話,連婧婕真心替他高興。
「你好嗎?來之前我本來一直想找你,沒想到卻在這里遇到你。」
「我……」她怎會過得好?連婧婕不知道怎麼回答。
「怎麼了?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還是遇到什麼困難我可以幫忙?」
「沒事沒事!你是來談生意的,我都沒幫到忙,怎麼好意思要你幫我忙?」
「你這麼說,表示你真的遇到了困難,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嗎?」朗沙直視著她,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
「沒有……」她垂下眼,不想讓人看出她的疲憊。
「婧婕,其實我一直很想跟你說,你是一個獨立又聰明的女孩,能遇到你真的很難得,無奈我以前一直過著荒誕的日子,沒有把握機會向你表白,一天到晚只知道用進貨為由吃你豆腐,我要向你道歉。」說完,他深深一鞠躬。
這下換成連婧婕不好意思。「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你接受我的道歉嗎?啊,等一下!」朗沙突然往對街看,像想到什麼,要連婧婕在原地等,自己匆忙橫越馬路,穿過車陣往對街快步走去。
「他在做什麼啊?」她一愣一愣的。
不久,她看見朗沙竟從花店中捧出一大束包裝精美的紅白色玫瑰花,橫越馬路走到她面前。
「這是黨安娜玫瑰,紅白相間共八十八朵,代表彌補一切錯誤,用心道歉。」
朗沙雙手奉上這束幾乎遮住半個她的花。法國男人的浪漫,她算是見識到了。
「你這樣我很不好意思。」沒有女孩子收到花不開心的,連婧婕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
「如果你願意,我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你幫忙。我在台灣人生地不熟,如果這筆生意談成,我願意與你共享利潤。」
她捧著花,笑著說︰「怎麼這麼見外?如果有事情隨時找我,我很樂意。」
「你現在有在工作嗎?會不會讓你不方便?還是你什麼時間比較有空?」朗沙細心有禮地說著。
這剛好問到連婧婕的痛處。現在自己被德術拒于千里之外,連公司都歪讓她進去,還有什麼時間不方便、還有什麼事好忙?
她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朗沙都看在眼里。
「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還是……你遇到什麼困難?」
「沒有,沒事!我隨時都方便,有事ca」」我!」她一邊說,一邊擠出勉強的笑容。
朗沙了然于心。「婧婕,或許現在跟你說這個太突兀,但是這是我的內心話。我一直很欣賞你,現在的我也比以前更懂得照顧一個人,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困難,我願意幫助你,我希望……我們不只是合作伙伴,而可以有更進一步的關系。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太直接,那我們可以試著先從好朋友做起。」
「朗沙……其實我……」連婧婕低下頭,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算不算已婚,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接受新感情。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不是以前的我了,這種事情要看緣分,我只是表達我的真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