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予置評。」江日然甩甩頭,轉身離開。
這一次季朔沒有阻止她,只是望著她挺直的背,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前走。
她對他的吸引力更加強烈,這一次不論計畫能否順利,他都會達到他的目的。
他戴上安全帽,正想離開時,最厭惡的香水味撲鼻而來。
他不用回頭都知道來的是誰。
「你和她談什麼?」何玉隻鐵青著一張臉,咬牙忿忿地質問他。
「不關你的事。」他冷淡地回道。
「誰說不關我的事,你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有權問你任何事。」何玉隻美麗的面容因嫉妒而變得丑陋,更加深季朔的反感。
「想過問我的事等你真正成為白龍會的女主人時再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白龍會的女主人這輩子絕不會是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季朔發動機車,呼嘯而去。
何玉隻跺著腳在後面大罵。
自從她被季朔的父親選為季朔未婚妻時,她一顆心全掛在那個狂傲不羈、難以馴服的男子身上,即使他對她從未和顏悅色過,她仍堅信自己終會得到他。然而當她看到季朔和雙胞胎之一談話時所顯露出的笑容,她的自信霎時粉碎了,她開始害怕起來,什麼未婚妻,不過是個空虛的頭餃,不得到他的人,她永遠都不會安心。
何玉隻陰沉地握緊拳頭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屬于我的東西。」
她並不確定和季朔說話的是誰,但是下意識地她認定是那個擁有眾多擁護者的江月然,只有那個女人,才有可能讓季朔提起興趣。
「江月然,我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場是什麼。」何玉隻森冷的笑著。似乎感受到她的怨氣,四周的行人紛紛避過她而行,紛若逃避蛇蠍一般。
在她走遠之際,真正的江月然才走出校門。
她巧笑嫣然,有禮溫和地朝每個和她道再見的同學點頭示意。
其實想分辨她和江日然並不難,江日然永遠無法像她這麼溫婉的笑著,她總是咧著嘴大笑,那種笑像是具有傳染性,使得她周遭的人也跟著大笑;而生氣時,她從不隱藏,像火箭炮似的立即發作,而且威力強大,但是江月然鮮少露出怒容,除了親和的微笑外,她很少表露出她的喜怒哀樂,感情內斂的近乎無情。
只要熟識她們的朋友,不難自個性、表情來區分她倆,即使她們的外表相似,也不容易混淆。
何玉隻會認錯,除了不熟識外,更多的是偏見和預設立場。
在她的意識中,江日然和男孩們稱兄道弟,必然沒有絲毫可吸引異性的魅力,反倒是一入校即威脅她校花寶座的江月然,在男孩子口中是個不折不扣的高領之花,人人迷。
戀、戀、崇拜她,所以她下意識認定只有江月然才能打動季朔,那個妄狂的從不屑給她微笑的男子。
「喂!那個小妞好像很不錯,要不要?」暗處傳來一句問話。
「現在咱們是身負重任,可不是來游玩,你少打那些鬼念頭。」冷淡的回答出自前者的同伴。
「哎喲!咱們又不知道杰說的是真是假就听信他的話跑到這里來,眼看有那麼多美味不能吃,真是憋死人了。」首先說話的人不滿的說。
他的同伴仍舊以一貫冰冷的語氣回答︰「不管是真是假,這是我們鬼界的大事,你最好安分些,不要引起天界、冥界的注意。」
「只不過是吃個人,哪會有什麼大麻煩,你沒瞧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殺人、放火的嗎?少一個人別人不會注意的。」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改不了吃人的惡習嗎?」
「什麼叫惡習,鬼本來就是要食人的,否則還叫鬼嗎?風泉,你被那些天使冥將洗腦洗昏了頭嗎?咱們鬼王不也食人,你罵我就是罵鬼王,你不怕啊!」火羽生氣地說。
風泉斜眼睨他道︰「鬼王不是食人,他只是奪魂,而且目的不是食用,只是好玩罷了。」
「不管是食人或是奪魂,鬼就是鬼,你再怎麼茹素也一樣當不成天使的。」火羽重重地哼道。
風泉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似乎是不想再和他做唇舌之辯,轉過頭不再答腔。
他們就一直待到暮色轉黑,校門重重合起,仍不見他們的王出現。
火羽嘴角扭曲地說︰「我說的果然沒錯,又是白等了,看我回去不拆了杰的屋子才怪。」
話語才歇,火羽已氣呼呼地消失在夜色中。
風泉並沒有像他那麼生氣,當然失望是難免,但是他也知道想找到鬼王,必須要有高度耐性,鬼王遲王會現身的,因為他是鬼界之王——
待風泉、火羽皆離開之後,校園的側門走出一名學生,站在校門望著天邊好一會,才舉步離開。
江月然捏著高槐非的紙條,盯著電話直看。
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叫她起身回房,但是她的手卻不自覺的伸向話筒,逐一按下電話號碼。
電話鈴聲響起一聲隨即被接听,是他,看來他也一樣坐立不安。
發現這個事實讓江月然松了口氣,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在兩人之中,似乎是屬于理智和掌控大局的那一方,而她卻只能任由他來操控、挑動。
她十指握著話筒,但不發一語。
半晌,由另一端傳來笑聲。
「我知道你會打電話來。」
斑槐非的聲音透過話筒顯得有些陌生,更奇怪的是她的腦中竟然想不起他的長相,只記得那一雙眼角微勾的眼楮,充滿笑意和戲謔的眼神。
「你對了。」江月然輕輕說道。「我打了電話,然後呢?」
斑槐非遲疑了一會,「再來就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你已經決定愛我了嗎?」
江月然沒有回答。
斑槐非似笑非笑地問︰「你在猶豫?」
江月然輕吸口氣道︰「沒有。如果我仍猶豫,我就不會打這通電話,雖然理智叫我離開,但我決定听從我的心。」
「听從你的心?」高槐非低喃地說,仿佛受到震撼。
「對。」江月然語氣雖平靜卻充滿堅定。
「跟著我也許會……不,一定會改變你的生活,即使如此,你仍願意?」高槐非問。
江月然淡淡地笑道︰「听你的語氣似乎希望我考慮?這和你的態度不符吧!」
斑槐非沉默片刻,倏地說︰「不,我只是在想自己真要得到你嗎?」
「結論呢?」江月然笑問。
斑槐非笑起來,輕松卻認真的說︰「結論是即使會帶你下地獄,即使會讓你不幸,我都不會放開你。」
江月然微笑地說︰「我早有領悟。」
「你不怕?一般女孩听到這種話應該是害怕而失望,你難道不希望幸福嗎?」高槐非對她的回答感到詫異。
「當然想,但是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呢?我不覺得和你在一起會比較不幸啊。」江月然笑起來,有些地方,她仍只是十六歲的少女。
「和我在一起也許快樂,但前途卻是多舛難測。」高槐非低聲道。
「你是希望我打退堂鼓嗎?」江月然奇怪地問。
「當然不是,只是先讓你明白。」高槐非揚聲笑。
江月然突然想起日然說過的「談個戀愛死不了人」的話,不覺也引用出來。
斑槐非卻沒有被這句話逗笑,反而靜默下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在考慮需不需要為了我而改變?」江月然敏銳地問。
斑槐非握繁話筒,一向自由、任性慣的他,卻為了她想改變,即使他這一舉動會引來追兵和自己人的注意,他也不想放棄,老實說,該是放不開吧!
「有些事並不需要考慮,我要你這件事絕不改變。」他堅定而低柔的聲音,透過話筒像是敲鐘般撞擊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