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答應了,就請進吧!我會叫阿福幫你準備一間房間,讓你休息。」老人笑容可掬地說。
「謝謝老伯,不知老伯尊姓大名?如何稱呼?」她學電視上的古裝戲,拱拱手。
「我叫柳天,大家都叫我一聲柳伯,是這兒的總管。」老人自我介紹。「小兄弟怎麼稱呼?」
「我……我叫項容,朋友們都叫我阿項。」她腦筋一轉,既然他當自己是男的,索性就假裝到底。
「來,咱們進屋里去吧!」
項芙蓉被安置在後院的一間小房內,洗了一個熱水澡,吃了一頓飽餐,甚至換上一套男孩子的衣服,不過她怕冷,又將大衣、毛巾圍了一身,古裝加現代服飾,看起來十分怪異。
她推開窗戶,看著窗外的庭院。
一株梅樹優雅的矗立在雪地里,石桌、石椅也鋪上了一層細致的白雪,整幅景象淒冷中帶著瀟灑。
當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天空又開始飄雪,似有愈下愈烈的趨勢。
她將自己卷縮地擠進一張椅子,看著漫天飛雪,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仿佛天地之間只存她一人,所有煩人的事情都隨著風雪而掩埋。
前院突然傳來喧鬧聲,將這一片寧靜眼狠地打破。
她望向前院的方向,只見幾名僕人來去匆匆,幾盞燈光在長廊前飄蕩。
她的個性和好友們極端不同,尢其是在好奇心這方面。她覺得好奇心會惹禍上身,所以,她絕對不會自找麻煩,更何況尋荷小築里的一切事物,她更加沒有興趣知道,以免自己做任何危及自身安全的事。
項芙蓉將頭枕在腰上,神智陷入昏迷狀態。
她真的累昏了,今天一大早就心浮氣躁的醒了,然後拉著阿蘿去做她所謂「無聊且于事無補」的傻事,不料果具應驗了她的預感,迷迷糊糊地被丟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不累才怪呢!
她就這樣倚在窗邊,頭枕著膝,蜷曲得像只蝦米似的夢周公,絲毫不知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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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文卸下斗篷,拂去落在額眉之際的雪花,動作優雅而從容。
「少爺,你不是去了碎劍山莊,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呢?」柳伯忙遞上熱茶,一邊問。
柳絮文微微一笑道,「歐陽家正忙著,我用過膳就決定回來。」
「有一件事我必須向少爺報告。」柳伯恭敬地站在他身邊說。
椰絮丈嘹了一口茶,才問,「什麼事?」
「事情是這樣的,下午我們在門外遇到一位迷途的小兄弟,因為天快黑了,所以小的自作主張地將他留下,準備明天再叫阿福送他下山。」柳伯將事情娓娓道來。
柳絮文擺擺手。「你做得沒錯,只不過這場風雪明天可能停不了,看來至少會拖個十天半個月。」
「真的?我沒想到……」
「沒關系,來者是客,就讓他待到放晴吧!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柳絮文站直身道。
有了柳絮文的允許柳伯放下一顆心笑道,「是!少爺請早點安歇。」
柳絮文笑一笑,踏著輕松的步履離開前廳。
棒著長廊柳絮文一眼就看見一扇窗戶半掩著,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欞輕泄出來,隱約看見一名少年倚窗沉睡。
他並沒有走近,心中想道,看來這一位就是柳伯說的小兄弟。
他大寒天的開著窗睡覺,只怕明天起床會頭痛。柳絮文輕輕地手一彈,一道流星滅了燭光,手再一揮,窗子輕輕合上,隨後,他輕笑一聲,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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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芙蓉渾身酸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真是聰明,聰明到有床不睡,卻窩在狹窄的椅上睡得像只蝦米。
早上起來時,看見窗戶緊掩,燭火也熄了,一時之間讓她搞不清楚狀況。當然,除非她有夢游的習慣,否則絕對不會是她。因為一旦睡著,連打雷都轟不醒她,這一點她很有自知之明。
她縮縮脖子,搓搓冰冷的雙手。
今天的氣溫似乎比昨天來得低,她只希望是早晨的關系,而非下雪的緣故。
房間內的光線並不明亮,項芙蓉考慮是不是要出去找柳伯,因為她對現在是否天亮了,一點概念都沒有。缺少表她真的無法判斷時間,這又是另一項她不願留在古代的理由。
本嚕咕嚕的響聲告訴她至少吃飯的時間到了。
在這種大寒天,沒有吃東西就沒熱量,沒有熱量要她在這種天氣下山,除非她的腦筋不正常,否則不可能。
為了平息月復中饑餓的叫聲,她拉開門,卻立刻被狂烈的暴風雪吹得退退後三步。
項芙蓉瞪著漫天風雪,仿佛是戲劇般的惡運,降臨在一心離開的她身上。
看著這場呼嘯著淹沒一切的風雪,她知道下山之期遙遙無期,除非風雪停歇,否則沒有人能夠在這場暴風雪中平安下山。
長嘆一聲,她拉高大衣的領子,頂著風雪、一步一步地朝前廳前進。
每走一步,就感受到那徹骨的寒冷,咬著牙,甚少罵人的她也不禁咒罵起這段迂回、似到美國般遙遠的廊,她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前廳?會不會等她成為冷凍肉干了,還沒人發現她在這里和風雪纏斗?希望不會這麼慘。
奇怪,為什麼走到這里就再也動不了?前頭似乎有道牆阻擋著她的去路。
她不耐的抬起頭,卻望進一雙深如古井、幽黑溫柔的眼眸,以及一張令人暫時停止呼吸的英俊臉孔。
她的心猛然一撞,繼而往下沉,腦中響起危險的訊號。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該在這里的,不該站在她的面前,用這張俊得令人嫉妒的臉看她。
騙局!一切都是騙局!她忿忿不平的想道。
不用想,眼前這名比女人還美麗的男人,就是尋荷小築的主人柳絮文,她敢用身家性命下賭注,他就是那家伙。
項芙蓉下定決心討厭他,哪有女人會喜歡一個長得比自己還美麗的男人,尤其她的自我保護讓她徹底的拒絕每一個追求她的男人。
柳絮文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子心髒跳動得仿佛鳴鼓般,渾身的血液似乎沸騰起來。
這張臉,如此酷似他夢中的人影,那冷淡的神情仿佛同一人,但是他明明是個男子啊!
柳絮文強壓住心中的激動,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項芙蓉問︰「你是誰?」
「我叫項容,是個迷途的人,而且又冷又餓。」她揚起眉,有些不耐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真的有罪,長得漂亮也就罷了,更讓人生氣的是他用專注、深情的眼光看著人,讓她覺得頭暈目眩,真是造孽。
柳絮文一愣,這才注意到她縮著身子,看起來格外瘦弱。
他伸手模她的手,訝異的叫,「你冷得像塊冰,快,快進屋子里去。」
說完手圈著她,將她納入懷中,輕輕松松地帶著她穿過風雪走進前廳。
項芙蓉先是被他突兀的動作搞得一愣,繼而放松緊繃的身體,因為她知道他將自己當成了男人,甚至是男孩,一個需要救助的男孩,這才搭著她的肩走。
一進屋內,她立刻往前走幾步,不著痕跡的擺月兌掉他的手,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
見鬼了,她管他的手溫不溫暖、有不有力。項芙蓉蹙起眉頭暗想。
柳絮文倒了一杯熱茶,遞給項芙蓉說︰「喝杯熱茶驅驅寒。」
「謝謝。」她接過茶,隨即小啜一口,捧著茶杯的手好似解凍般的溫熱了起來。
當她抬起頭,看見柳絮文一雙眼直盯著自己看,眉頭不自覺的又擰緊了。
其實她並不擔心自己的性別會被拆穿,因為柳絮文長得比她更像女人,甚至美多了。但是他雖然貌似女人,卻有一道英氣自他的眉宇之間散發出來,使他不致于流于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