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蘿在心中微微嘆口氣。
謝母凝視著女兒認真的表情,難道是她操心過度?關心女兒,卻成為女兒壓力的來源之一?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不會傷害你自己,但是答應媽媽一件事,不要忙得不顧自己的身體,好嗎?」
謝蘿終于展開笑容道︰「當然好,公司又不是我的,為它忙死不值得。」
謝母輕輕地笑道︰「總算看見你恢復本性。」
謝蘿沒有回答,只是一逕地笑,在謝母不注意的時候,才悄悄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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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密如針的細雨,不斷地溶落在屋檐外的庭園中。
歐陽昀黑衣如魅地雙手負在背後,靜靜地獨立于窗邊,低聲念道︰「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冰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園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聲歇,歐陽昀長嘆一聲。
歐陽修這關「玉樓春」,正是他心境的寫照,句句讀來更顯淒側難耐啊!」
他回頭望著攤放在書桌上的圖像。
每一筆、每畫全是他細心勾畫,謝蘿仿佛就從畫里對他微笑。
其實,她的一顰一笑早巳深印在他的腦海中,又何需圖樣來提醒他她的容貌?畫她,不過是滿足想她時的快樂,暫時忘卻謝蘿人影已杳的事實罷了!
由遠處傳來清亮的雞鳴,天色仍暗,卻已是清晨,看來今天又將是陰霾灰暗一日。歐陽昀彈熄燭火,緩緩地走進雨絲之中。習慣性地,他來到白芷草原。初見謝蘿,也是失去謝蘿的地方。白芷草原,有他的快樂和悲痛,也是他心中希望的所在。冰涼的雨滴澆不熄他心里那一小族希望的火苗,他仍然存著再見謝蘿的希望。雖然明知道希望是如此渺茫,卻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等待,等待奇跡再一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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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蘿張著大眼,瞪著天花板發呆。
星期天的早上,她就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任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大早,她就有些心緒不寧,有種雀悅的心情,偏偏她不知道這種喜悅由何而來。只是,難得的她一夜好眠,是這六個月以來,睡得最安穩、舒服的一次。
床頭邊的電話大響,她瞥一眼牆上的壁鐘,八點三十分。她懶洋洋地將手伸出被窩,捉起話筒躲回棉被中。
「喂!」
「阿蘿,我是阿項,你今天有安排任何事情嗎?」項芙蓉嘹亮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到她耳邊。
「除了老地方外,沒有別的事。」謝蘿仍是懶洋洋地回答。
「我陪你去吧!我今天一天都沒有事。」-項芙蓉自告奮勇。
謝蘿訝異地笑道︰「你今天怎麼一反常態,要陪我去做你口中‘無聊且于事無補的傷事’?」
「就當我瘋了嘛!」項芙蓉自嘲地笑。
「阿項,你是不是有心事?」謝蘿敏感地問。
「心事?如果我有心事,就不會無聊到陪你去那個地方。我只是待在住家里。」項芙蓉一貫嘲諷的語氣,今天听起來特別奇怪。
「待在住?」謝蘿由被窩爬起來。項芙蓉會待不住家里?這倒是破天荒第一遭。
阿項在她們四個人中,是最宜靜宜動的人。她可以在家中待上十天半個月,連大門都不出;也能夠南征北討,玩上一年半載,這樣的人竟會說待不住?
「你真沒問題嗎?」謝蘿關切地問她。
項芙容平淡地回道︰「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有些心浮氣躁,所以想出門走走。你什麼時候準備好?我開車去接你。」
「給我半個小時。」謝蘿因冷空氣而打個寒顫,急忙用被子裹住自己,一邊看時鐘一邊說。
「好,我九點十五分到,你等我吧!」說罷,她啪嗒一聲,掛上電話。
謝蘿放好話筒,才由床上跳下床,急忙著裝,沖進俗室梳洗一番。
當她下樓時,項芙容已經坐在客廳里吃著謝母遞給她的早餐。在謝家,她們都像家人般親近,時常留下來吃飯過夜。
謝蘿看看手表,蹙起眉頭說︰「才二十分鐘,你開車是用飛的啊!」
項芙蓉揚眉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其實星期天台北市區車子少,好開很多,才會這麼快,正好趕上謝媽做的蛋餅,幸運極了。」
謝蘿瞪著她道︰「你當然幸運了,吃了我的早餐還能不幸運嗎?」
項芙蓉揶擒地笑她,「阿蘿,不要因為謝媽疼我就吃味嘛!放心啦!謝媽幫你留了一份在飯廳里。」
謝母看著她們笑,「兩個人快九點才要吃早餐,難怪你們胖不起來。」
項芙蓉笑道︰「謝媽這句話不應該對我說,阿蘿住家里,有謝媽照顧,卻胖不起來才該說,而我是一個人生活,胖不起來情有可原。」
謝蘿挑高眉道︰「情有可原?是你不諳廚藝,人又懶得可以,才會胖不起來,不要歸咎到是一個人生活上去。」
項芙蓉撇撇嘴,「要我生火煮飯,那可真是要我的命,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打從娘胎出來就少了做菜的細胞,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不對?謝媽。」
謝母抿著嘴笑,「沒關系,想吃就來謝媽家,包準你養得胖嘟嘟的。」
項芙蓉吃完早餐,抹抹嘴笑道︰「我就是把你這個恩人給忘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懶得理你,我要去吃早餐了!」謝蘿翻翻白眼,留下項芙蓉和謝母,逕自往飯廳去。
謝母看謝蘿進去後,才問項芙蓉;「阿項啊,小蘿是不是又要去那里?」
項芙蓉點頭道︰「嗯!」
「唉!這孩子真是死心眼。我昨天才和小蘿談過,她說她很好,不會有事,要我們相信她,可是……」謝母再嘆口氣。
「謝媽,小蘿是聰明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她忘不了那一段感情,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相信她不會折磨自己的,」項芙蓉軟言相慰,平靜地笑著。
「都靠你們這些朋友在她身邊幫助她,老實說,我前一陣子真的很擔心,若不是你們一直陪著她,我的一顆心恐怕還掛得高高的,放不下來呢!」謝母感激地望著項芙蓉,對她們寸步不離地跟著謝蘿,照顧她的舉動感動。
「謝媽,不要這麼說嘛!我們和何蘿是好朋友,互相安慰,照顧是應該的。如果遇上這種情形的不是阿蘿,她也不會像我們這樣做的,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項芙蓉搖頭笑道。
「不管怎麼說,總而言之一句話,謝謝你們。」謝母拍拍她的手,溫和地道。
項芙蓉回她一笑,「不客氣,只要讓我們偶爾來打打牙祭就可以了。」
「那還有什麼問題。說真的,你一個人住外面,也沒人照應,干脆你搬進來,一方面生活上有人照料,一方面又可以讓家里熱鬧起來,好不好?」謝母靈光一現,熱情地說。
項芙蓉一愣,望著謝母說不出話。
「阿項自由慣了,媽要她搬進來讓你管,她會肯才怪。」謝蘿出現在項芙蓉身後,為她回答母親的話。
「我才不會干涉阿項的生活……」
謝母抗議地叫。
「是嗎?」謝蘿將問號的尾音拖得長長的,一臉不相信地挑高眉。
「你這孩子怎麼淨扯老媽的後腿?阿項是你的死黨,你不勸她搬進來,卻淨說老媽的壞話,你這個朋友是怎麼當的。」謝母瞪著謝蘿不滿地嚷。
「就是為她好,我才要她清楚搬進來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老媽的熱情平常能嚇退人,如果阿項搬進來,不被老媽煩死才怪。」謝蘿朝著母親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