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霜霜的心冷不猝防的一揪。
「其實那天在鐵塔下的堤岸上,我早就該看出你和紫雲的牽牽扯扯,早該看出你們之間的非比尋常。」她顫聲的說︰「駱奇,既然你情系紫雲,又為什麼要欺騙我?為什麼要腳踏兩條船?」
「唉,霜霜。」駱奇嘆著氣,「你教我怎麼說才說得清呢?」
「好。」石霜霜突然站起身子,生氣的喊︰「如果你不肯說,存心要在我心里留下一個疑竇,那我馬上就走。」她轉身欲走。
駱奇腦中迅速閃過黃天霸交代的任務,急急拉住她。
「我不許你走!」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喊︰「霜霜,你哪兒都不能去。」
石霜霜回頭看他。
「我為什麼不許走?」
「因為我需要你。」駱奇緊緊捉住她的眼光說︰「霜霜,你不能走,你不能走,紫雲已經從我身邊離開了,永遠不再回來了,如今的我只剩下你,你又怎麼可以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也離我而去?」
頓時,一串淚水從石霜霜的臉頰上滾落下來。
「駱奇!」她啞啞的口叫︰「你究竟要我怎樣?是為你赴湯蹈火?為你粉身碎骨嗎?」
「不要,不要。」駱奇一股腦的搖頭,心虛的說︰「我只要你為我留下來,霜霜,說什麼,這一次我都無法再承受失去你的重創,除非你忍心看著我死。」
「可是」石霜霜怔怔的說︰「你的深情到底是真是假,我完全模不透,你還能再讓我相信嗎?」
「那麼我發誓。」
猛然,石霜霜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夠了,駱奇。」她含淚的說︰「你不要再發誓了,你明知道我在乎你,明知道我無法抵擋你的熱情,明知道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堅信不疑,你卻要拿我的脆弱來逼迫我,我投降了,我投降了,駱奇,就算你現在在我面前挖下的是一個陷阱,我也會毫不考慮的往下跳,即使是要頭破血流,即使是要我死而後已,那全是我心甘情願的,因為,愛上你,我早就沒有了自尊,沒有了思考能力,沒有多余的心思去計較後果。」
猝然,駱奇把她拉到了眼前,讓她跌坐在床沿上,他感動的說︰
「霜霜,謝謝你肯為我這麼做。」
「你根本不用謝我,」石霜霜拭去臉上的淚珠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面前,我總是無法抗拒,好像你身上帶有一股魔力,在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就整個被你收服了。」
「都是我不好。」駱奇自責的說︰「是我的飄浮不定害苦了你,是我不懂得對你珍惜。霜霜,你原諒我吧,經過這個波折,我才發現你的可貴,如果我要負了你的這片痴心,那我豈不是太不該,太混蛋了嗎?」
「真的?」石霜霜驚喜的問︰「你永不再負我了?。
「嗯。」駱奇熱切的應著︰「永不負你。」
一下子,石霜霜神采飛揚了起來,她興奮的說︰
「那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趕快把病好起來,千萬別再病倒了,千萬別再折磨自己了,也千萬要為了我把你的傷痛忘掉。」
「會的。」駱奇點頭的說︰「霜霜,我會的。」
「那太好了,駱奇。」石霜霜臉上洋溢著笑容說︰「等你完全康復了,出院之後,我就帶你去見我爸爸。」
駱奇心跳的睜大眼珠。
「你要帶我去見石家駿?」
「是的。」石霜霜喜形于色的說︰「再過幾天,就是六月十四,也是我爸爸的壽誕,每年這一天,與他在商場上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們,都會為他大肆慶祝,擺壽酒宴。原木我父親不喜歡鋪張浪費,但拗不過他們的隆情盛意,只好借花獻佛,把他的壽宴變成一場慈善晚會。幾年下來,這個慈善晚會是愈辦愈熱鬧,愈辦愈有規模,受邀的嘉賓貴客,除了政府官員,還有富商巨賈,名流仕紳,我想正好藉這個機會,把你介紹給我爸爸,也算是我送他的一份壽禮。」
駱奇抗議的嚷︰「原來我的好處,就是讓你拿去當你爸爸的壽禮。」
「這有什麼不好?」石霜霜嘟噥的說︰「你不但不委屈,而且,還會得到我爸爸回贈的一顆掌上明珠呢。」
「什麼掌上明珠?」駱奇不懂的問。
「傻瓜。」石霜霜笑著回答︰「那顆掌上明珠,自然就是我羅。」
「可是,」駱奇又期期艾艾了起來,「像我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莽莽撞撞的去見你父親,那不是太冒失了,他會接受我嗎?」
「駱奇。」石霜霜急急的喊︰「你別這麼說,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不管你是不是個窮小子,我這輩子都跟定你了,再說,我爸爸不是那種有門戶之見的勢利眼,他也是白手起家,才創造出自己的事業王國,因此他欣賞有才能,有氣魄,有膽識,而且苦讀出身的青年才俊,這些條件你都符合,我相信我爸爸見了你,一定會很高興。」
「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早就想見你了,因為我把你的事告訴了她,她一向相信我的眼光絕不會有錯,更別說是挑對象這檔事,那也是萬中選一,難得的好奇才,才能把我收服,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媽媽是等不及高興舉雙手歡迎你。」
駱奇笑著。
「你別把我說得那麼好,萬一讓你媽媽失望,那不是糗大了?」
「不會的,駱奇。」石霜霜堆滿著笑容說︰「我對你有絕對的信心,以你出色的外型,以你絕頂的聰明,你肯定會贏得我父母的歡心。」
「這麼說來,那我得穿西裝打領帶,才顯得正武和有誠意?」
「那還用說,」石霜霜一邊回答,一邊燃亮著眼楮,「畢竟這場壽宴,對我爸爸來說,是一件大事,以他在商場上的名望,和廣結善緣,想必那天的場面,一定冠蓋雲集,賀客盈門,而且你又頭一次去見我父母,當然得把自己打扮得體體面面。」她從皮包里取出了一張粉紫色的信封遞給他,「這是給你的邀請卡,那天千萬要記得帶上,否則,你會被擋駕在大廳外。」
「為什麼?」駱奇輕輕打開信封,拾眼看她問︰「為什麼要帶邀請卡才能入場?」
石霜霜笑了。
「因為壽宴上的賓客,全是上流社會的商業界名人,和官場中的政要,何況宴會就選在佛羅倫斯最高級豪華的‘富麗柔,酒店,所以為了每一位參加晚宴客人的安全,自然就要多做一些保護措施,免得到時發生什麼意外,那豈不是要毀掉我爸爸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聲望。」
不知怎的,握著那張精美的邀請卡,駱奇竟陷入了一種復雜的情緒里。
「你怎麼了?」石霜霜突然問。
「哦,沒有。」駱奇愣了一下,才回神的說︰「我只是在想,六月十四那天,我該帶什麼賀禮去見你爸爸,才不會失了禮數?」
「我建議你最好什麼都別帶,只要帶著一顆誠摯的心就夠了。」石霜霜說。
不禁,听著石霜霜這樣柔軟的話語,听著她每一句都充滿了款款深情,駱奇更迷亂了,只是深深切切的凝視著她,內心卻有說不出來的愧疚和罪惡感,層層的把他絞痛。
他掙扎的在心里喊︰「你不該愛上我的,為什麼聰明如你,還看不出來我的虛情假意?還看不出來我的別有用心?還看不出來我的萬惡不赦?」
終于,六月十四日很快來了。
這天夜晚,「富麗柔」大酒店的宴會廳,早已燈光飄影,酒香四溢,幾乎所有的賓客全都到齊了。
就在那熱鬧繽紛的人群中,石霜霜穿著一襲用香雪紡制成的寶藍色晚禮服,衣香鬢影的在賓客間來回穿梭,好像在尋尋覓覓,直到看見駱奇一身白色西裝,瀟灑如風的從樓中回廊走下來,她立刻露出一臉的燦爛,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