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太冒昧了嗎?」陸曉裳說︰「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我應該稱呼你一聲‘藍少爺’才對。」
亞當斯立即皺起了眉頭。
「你千萬別這麼叫……」他急急的說︰「要不然,這要是讓人家見了,會誤以為我們藍家高高在上,仗勢欺人,也會壞了月光古堡在貝拉吉歐的名聲。」
「怎麼會呢?」陸曉裳柔聲的說︰「你能邀請我到這兒來,已經是最大的誠意了。」
「可我還是覺得不妥,」亞當斯哀懇的說︰「如果你不想讓我覺得心里有愧,就別叫我藍少爺,還有,你似乎忘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哦。」陸曉裳又愣了一下,才仔仔細細的說︰「我叫陸曉裳,是陸地的陸,曉色的曉,霓裳的裳。」
「陸曉裳?」亞當斯喃喃的念︰「這名字取得真是好听,就像你的人一樣,宛如曉色里翩翩飛舞的霓裳。」
頓時,陸曉裳漲紅著臉龐。
「你別取笑我了,」她說︰「那是因為我出生在曉色初開的早上,白雲美得就像羽毛制成的衣裳,我的父母才幫我取了這個名字。」
「可是你的確飄逸得就像曉色里翩翩飛舞的霓裳。」
亞當斯說這句話的同時,眼楮卻閃著一層層的微瀾凝視著她。他不禁從心底發出了一聲驚嘆,發現她在燈光的照映下,竟是這樣的柔淨細致,楚楚動人,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配上她那有如粉雕玉琢的臉龐,以及身上那一襲白色似雪的小禮服,襯得她更加柔柔亮亮,閃閃動人。
他幾乎被她的那份美麗給震懾住,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迷惑。
「你怎麼了?」陸曉裳的聲音忽然把他從凝思中驚醒。他愣了一下,才回神的說︰
「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來意大利,為什麼要漂泊天涯?」
陸曉裳斜睨他一眼,低頭啜了一口手上的柚子茶,用無奈的聲音說︰
「我是為了實現我的夢想,才獨自只身來到意大利學時裝設計,因為米蘭是時尚的重鎮,它凌駕在紐約、巴黎、和倫敦之上。」
「這麼說來……」亞當斯露出了驚訝之色,「你能受到梅吉兒夫人的賞識,成為她的門下,可見你的優秀和天份,我敢保證,日後你將會是一個非常出色,而成就不凡的服裝設計師。」
陸曉裳笑著。
「但願能如你所說,畢竟我對時裝界有一份美好的憧憬和狂熱。」
「那我就祝福你了。」亞當斯誠摯的說︰「也希望我們鷹古集團,將來能在商場上與你有合作的機會。」
陸曉裳一听,睜大了眼楮。
「合作?和你們鷹古集團?」
「是的。」亞當斯一臉正色的說︰「我們鷹古集團的事業也橫跨時裝界,那就是和梅吉兒夫人共同創造的‘雪菲絲’品牌,無論從服裝、配件、帽子、皮包、首飾、到高跟鞋……都一應俱全,而且除了你剛剛所提到的世界四大時裝重鎮之外,我們在香港、雪梨,東京、多倫多、哥本哈根、以及各個先進國家的首都,都設有銷售公司,也成功的打人國際名流社會。所以,許多知名的服裝設計大師,無不想盡辦法要與我們鷹古集團合作,因為我們的行銷策略,和世界各地的商業據點,就是賺錢的保證。」
「但你太高估我了,亞當斯,在時裝界我只是一個未見過世面的新秀,怎麼能和那些大師相比呢?」
亞當斯又笑了。
「誰說新秀不會綻放光芒?」他說︰「今天在米蘭的所有大師,哪一個不是從努力中得來的尊榮,只要你不放棄自己的執著和對時裝的狂熱,我相信以你敏銳的觸覺和才能,有一天,你一定會闖出一片天來。」
他的一番話,讓陸曉裳心中激起一陣震蕩。
「謝謝你,亞當斯。」她感激的說︰「但願一切能如你所說,我在米蘭的時裝界會有一番作為,也希望和你們鷹佔集團有合作的機會,雖然這個夢想太遙不可及了,不過,能听見從你的嘴里親口說出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看著她的滿臉純真,亞當斯動容的說︰
「想不到在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像你這樣與世無爭的女孩,對了!你還要不要再來一杯柚子茶?」
「不,」陸曉裳搖搖頭,「我也該走了。」亞當斯一愣。
「走?」他驚慌的問︰「你要走到哪兒去?」
「當然是雙翠園的宴會上。」
「可是你這一身濕透怎麼回去見梅吉兒夫人,和她的賓客?」
「你放心。」陸曉裳又露出一臉燦爛說︰「我的衣服早就被壁爐里的炭火給烘干了,我要是再不走,恐怕梅吉兒老師著急。」
「不行。」亞當斯說︰「瞧你身上這件外套式的小罩袍,還是濕透透的,你要是這樣翩然離去,外面又是霜寒露重,萬一真正受了風寒,染上感冒,你教我如何能心安呢?」
他突然懊惱了起來。
「我真是糊涂,竟然忘了拿件衣服給你換,你等等,我這就去找了來。」
說完,他自顧自的沖到一個房間里,取出一套水藍色的袍子,捧到陸曉裳的面前說︰
「你先去換上這件干淨的袍子,免得你著了涼,浴室就在樓上右邊的盡頭,等你換下來的衣服全部烘干了,我再送你回雙翠園。」
陸曉裳遲疑的看著他。
那一瞥,亞當斯似乎讀出她心里的顧忌。他笑著說︰
「收起你的狐疑心吧。我以人格保證,我決不是壞人,你不用怕我。」
「不!」陸曉裳急忙的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也知道你是個坦蕩而光明磊落的君子,只是,這樣打擾你,我會覺得過意不去。」
「如果你真的不想讓自己過意不去……」亞當斯說︰「那你就該接受我的這番好意,要是你真著了涼,那也是我害的,我一定會自責得要死掉,難道你忍心看著我良心不安嗎?」
面對他的真摯誠懇,陸曉裳實在無法拒絕,于是,她輕輕接過他手上的袍子,說︰
「好吧!既然你這麼盛情,我要是再說一個‘不’字,那豈不是顯得我小家子氣,也太不知好歹了。」
然後,她淺淺一笑,就往樓梯的石階上走去,只留下亞當斯一個人獨自站在燈光下,點燃一根煙抽著。
煙霧中,他透過潔淨的玻璃窗,看著被月光染亮的科摩湖,依舊美麗如畫,依舊波光盈盈。
不禁,他胸中掠過一陣痛楚,就更深更深的把自己倚在窗欞前,凝視著窗外的湖上濱影,仿佛有一位飄飄若夢的凌波仙子,在那兒翩然飛舞……
「亞當斯。」許久之後,一個柔細的聲音,驀然把他從凝思中喚醒。
他愣了一下,緩緩地回過頭去,卻看見一名女子穿著一襲地中海式的水藍色袍子,腰上還系著一條長長的流蘇,披著一頭娟秀黑亮的長發,柔淨而飄逸的站在階梯下,是那麼的一塵不染,那麼的如夢似幻。池不自覺的驚跳了一下,就情不自禁的飛奔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呢呢噥噥的說︰
「真的是你嗎?銀雪,是你回來了,你根本沒有死,是不是?」
他的舉動,把陸曉裳嚇了一跳。
「亞當斯。」她掙扎的喊︰「你弄錯了,我不是什麼銀雪。」
「不!」亞當斯更緊的抱住她,「你是的,你是的!銀雪,你為什麼要騙我?我知道你舍不得丟下我,舍不得離開月光古堡,才從死神那兒逃回來,對嗎?」
陸曉裳猛烈的搖頭。
「不對!不對!」她迭聲的喊︰「我真的不是你的銀雪,亞當斯,請你張開眼楮看清楚,我是陸曉裳,剛剛和你在科摩湖畔相遇的陸曉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