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圭女圭七手八腳從被窩里爬下床找高跟鞋,感覺自己行動有些不便,這時才發覺身體依然被束縛著妨害行動、礙手礙腳的元凶。粉女敕小嘴癟了癟,臉上的雀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喪氣。
腦海中美味的山產像是長了翅膀,離她愈來愈遠了,嗚……
「怎麼了?」他立即察覺她的失落。
「我看……我還是不要出去好了,我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換。」她垂著頭,學縮頭烏龜把頭縮進殼中。
要是穿著這身「招搖」的婚紗去餐廳,一定會變成旁人眼中的異類,她不喜歡被人用眼神指指點點的感覺,無論旁人的出發點是好是壞,她寧可不起眼,也不想變成別人眼中的焦點……
「給妳。」他遞給她一個紙袋。
里面有什麼?
女圭女圭好奇地接過略沉的紙袋,打開一看,是一件嶄新的毛衣和牛仔長褲!
「我用目測的,妳試穿看看,不合身的話我拿去換。」
「這些衣服是你買的?」她模模質地柔軟舒適的衣料,抬頭看他。
「嗯,這套禮服雖然適合妳,但穿在身上應該不太舒服吧。」
風巽的目光輕落在她身上,說這話的同時,視線淡淡掃過她白皙無瑕的縴細雪臂,以及胸口中央顯而易見的溝壑。
這身低胸禮服完美地勾勒出她的體態,她胸前經過集中托高的視覺效果太好,足以令任何正常男人血脈賁張,要他視而不見,說實在有點困難。
尤其若隱若現的神秘美,更能引人遐想,光是注視著她的酥胸,彷佛就能望見衣料底下的盈女敕……
體內血氣陡地躁涌,風巽趕在噴鼻血前,將視線別開。
「妳快去換衣服,再晚,餐廳就打烊了。」為她添購衣物,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
「喔,好!」他的體貼抹去了她眉眼間的失落,女圭女圭笑顏逐開,捧著紙袋奔向浴室換衣服去。呵呵,她看見美味的山產又一一飛回她身邊了!
不對,等一下!
罷踏進浴室的人兒又急急忙忙跑出來,澄澈大眼盯住他,尋求他的保證。
「那個……你會不會趁我換衣服的時候丟下我,自己跑掉?」
好主意,可是風巽知道自己辦不到。恐嚇歸恐嚇,他不會當真惡劣到將她棄「身」荒野,他既然帶她上山,就會把她安全送下山。
「我已經放棄妳熟睡的最佳時機,妳放心吧,我不會跑。」
得到他的保證,女圭女圭滿意一笑,安心回到浴室,關上門。
那個男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由自主信任他的魔力,他說不會丟下她,就應該不會丟下她了,不然他大可趁她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擺月兌她──
才月兌下禮服的女圭女圭,心弦被腦海中的結論一撥,蕩出迷惘的回音。
是呀,他怎麼沒走?
她忍不住開了一點點門縫,小腦袋探出來。
「你……一直都沒離開?」
輕軟的疑問飄入風巽耳中,正要去關電視的他慢條斯理回答︰「有。」
女圭女圭粉唇一扁,心頭莫名為他的誠實感到苦澀,一對愁眉不禁依偎靠攏。
他有離開,他有離開,他趁她睡覺的時候離開……
「那你為什麼還回來……」拋下她,他不就自由了?
銀鈴軟嗓失去生氣,風巽一楞,暫時放棄手邊的動作回過頭,黑眸里果然攝入她泛紅的眼眶,他恍然明了自己誤觸比泡沫還脆弱的地雷,不由得挫敗輕嘆。
「不回來,妳怎麼會有衣服換。」
她眨著水霧大眼,怔怔望著他。
這個男人的意思是──他離開是為了要替她采買衣物,並不是為了擺月兌她?
他沒有拋下她,他沒有拋下她,他沒有拋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隨著心中的認知像旭日般透出萬丈曙光,女圭女圭哽在胸口的陰霾逐漸一掃而空,覺得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更順眼了,順眼極了,順眼得不得了!
看著那張呆楞傻笑的小臉,風巽猜想某人正光著身子在攝氏十二、三度的冷空氣中發楞,于是作勢看表。
「不想吃山產了嗎?妳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建議妳,順便洗把臉。」
「要,我要吃!等、等我一下……」小腦袋連忙縮進浴室,門扉匆匆被關上,不一會兒卻傳出一道悸駭的驚呼。
「啊!」
風巽聞聲,大步跨向浴室門口。
「妳還好吧?」他皺眉,在門外問。
「我……我臉上的……妝……」浴室里,響起抖瑟瑟的女嗓。
知道她沒事,風巽輕擰的眉心放了開來。
看來她似乎發現她大哭過後的殘妝了,他不難想象,她這時一定一臉震驚,指著鏡子中的倒影,那只手指還不敢置信地顫抖著。
「我嚇到老板和其他人了,對不對……」
「還好。」只不過是臉頰上的蜜粉腮紅有一塊沒一塊,黑色睫毛膏在睫毛上糊成一團,眼眶周圍沾了眼線溶開的黑色髒污,還算能辨識長相。
「他們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嗚,浴室里的女圭女圭哀號了聲。
「也還好。」想起旅館老板乍見沈女圭女圭時的反應,風巽莞爾一笑。
浴室里沒有再傳出挫敗的苦喃聲,而是換成淅瀝嘩啦的潑水聲,他的薄唇懸著淺笑,步離浴室門口,關掉剛才還沒關的電視。
「我好了!」五分鐘後,浴室門打開了,女圭女圭抱著體積龐大的婚紗走出來,一點也不留戀地將華麗的婚紗扔到床上,甩去一身累贅顯然讓她很開心,白淨小臉笑吟吟的,忘了剛才自己才為哭花了妝容感到羞窘懊惱。
「你看,毛衣很合身,褲腰有一點松,褲管比較長,不過沒關系。」她坐在床沿,彎身把牛仔褲管往內折了兩段。這樣就OK啦!
風巽才轉身,就被眼前的人兒奪去心魂。
第一眼看見她,覺得她美得艷光四射,但畢竟頂著濃妝,看起來有點不自然;沒想到卸妝之後的她,呈現出另一種清靈嬌憨的美,圓亮的大眼上襯著細長羽睫,俏挺的鼻子下是一張小巧水女敕的櫻唇,秀氣的五官在白皙水透的肌膚上拼湊起來,猶如精致可愛的東方女圭女圭。
尤其,她一身輕便的白色羊毛衣、長褲,一頭烏黑長發放下來,系成兩束垂在胸前,氣質媲美朝露中的百合,清新動人,莫名牽引他全副視線……
女圭女圭沒發現一道停駐在她身上的灼亮目光,輕快地率先走出房間,在門外伸了個舒服的大懶腰,發現他仍杵在房內。
「你怎麼不走?」趕時間的不是他嗎?
將驚艷斂入黑眸深處,風巽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若無其事走出房門,壓下胸臆間翻涌的悸動。
他拎了件御寒的登山外套遞給她,自己則是穿了先前借給她的夾克。
「穿上,山上比較冷。」風巽鎖上房門。
「好。」女圭女圭接過他的外套,心口覺得暖暖的,依言穿上他的外套。
穿到一半,嬌小的她拖著半掛在身上的沉重外套,忙了半天還找不到另一手該鑽的袖口,小手在身後探呀探的,跟寬大的外套玩起捉迷藏。
咦?袖子呢?怎麼找不到?
突然,她的手背一熱。寬厚的大掌伸過來,包覆住她柔女敕的小手,將找不到出口的小手塞入正確位置。
女圭女圭眨眨眼,盯著自己總算順利探出長長袖口的手,感覺手背還殘留著他掌心的灼熱溫度,屬于他的熱度沿著肌膚竄到全身各處,將她的臉也悄悄染紅了。
「呃……謝謝。」
「走了。」他唇角輕揚,算是接受她的道謝,率先往樓下走去。
「喔,好……」女圭女圭趕緊跟上,跟在他身後將過長的衣袖卷起來。
旅館外夜色很黑,抬頭就可以看見天際間幾顆亮晶晶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