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接受他們的邀請嗎?」尉天浩氣定神閑的目光注視微詫的她,俊美臉龐帶著和善的笑意。
她對他的稱呼先是皺眉,然後冷冷地看了眼還抓著她的老外。
「不接受。」她開了第一道金口,嗓音清冷矜淡,不帶任何溫度。
「那不就是他們強人所難了?」尉天浩雙手環胸作沉思狀,就見他手中多了一把迷你銀色手槍,任他旋轉把玩著。
老外悚然一驚,再火熱的都被冰冷的槍枝給凍僵了。
「呃……抱歉,我們不知道這位小姐已經有伴了。」他們陪出尷尬的笑容,模模鼻子迅速離去。
掃除閑雜人等,尉天浩接收到她戒慎的視線,他抿嘴聳肩一笑。
算這三只洋蒼蠅好運,沒有月兌口犯了他的大忌!
上一個把他當女人的「瞎子」還躺在醫院休養,基于正在度假,他不想把場面搞得太血腥,褻瀆了美好的假期,尤其是在美女當前。
「水槍而已。」語畢,他還朝一旁噴了幾道水柱以證明,探索的眸光再度回到她臉上。
從晚會開始前,他就注意到她了。
或許是她的清傲之美擄獲他的目光,也或許是她的孤絕吸引了他的注意,總之她讓他覺得賞心悅目,整晚的心情都不錯;後來那些蒼蠅打擾了他的視覺享受,他才好心挺身幫她一把。
這一近看,他更加確定她的確很美,但就他以欣賞美麗事物的觀點、和閱歷女人無數的眼光來看,她卻美得沒啥表情,可以說一點也不生動。
她始終端著一副冷淡的一號表情獨坐在角落看海,任一股孤冷寂寥的沉窒包圍著她,周遭的歡笑喧囂活像是另一個怪異的世界。
「美女落單,特別容易招惹別有用心的蒼蠅。」他以中文道。
尉天浩雙手插入褲袋,俊美無儔的招牌笑容,更突顯他介于紳士與雅痞之間的獨特,如同他外貌矛盾的中性特征,同時存在卻又並行不悖。
「的確,差別只在于有沒有武力威脅。」她面不改色回以中文挖苦。
「哦?這麼說,我在美女眼中比較佔上風,多謝你的恭維。」
無聊男子!
她冷臉越過尉天浩,不想再搭理他。對于過分俊美的男人,她沒啥好感,因為漂亮的男人會令她想起一段……殘酷的過去。
「你都是這樣報答替你解圍的恩人?」他玩味笑問。
「你不是收到我的恭維了?」她機敏反問。
炳,有趣!
平常只要他嘴角微微一勾,一般小自八歲、大至八十八歲的女性無不敗倒在他西裝褲下,他很少遇到這種冷靜到能和他的魅力相匹敵的冰山美人。
「我很好奇,如果我不出手幫你,你會怎麼辦?」
「扭斷他們的手腕。」
語畢,她頭也不回,走向下榻的飯店。
尉天浩看著她冷絕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興味的笑。
新奇哪!頭一遭有女人不買他的帳。
「你們會死……」
爹地、媽咪,你們醒一醒看著小靜!不要丟下小靜一個人──
「不!」
床上的人兒驚坐而起,即使清醒了,糾纏她的夢魘依然在腦海里刻下清晰的畫面,怎麼也揮之不去。
寧靜喘息著,平復過快的心跳,顫抖的雙手緊抓被單,額上的涔涔冷汗滑落娟秀臉龐。
十五年了,她幾乎夜夜從充滿詭異與血腥的惡夢中驚醒。
不,與其說是惡夢的情境,不如說是親眼目擊雙親猝死的命案現場。
當年華人企業界赫赫有名、由徐達斌所領導的徐氏財團,雖然以收購瀕臨倒閉的公司為業,但他樂于公益,並且不定期舉辦義賣活動回饋社會,此種親善、公信力的優良形象深受各界好評。
十五年前,徐氏舉辦為期一周的「豪華游輪慈善義賣之航」,當時共襄盛舉的企業家很多,人人都攜家帶眷,包括她的父母。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那趟游輪之旅竟是她和爹地、媽咪的最後一趟旅程。
當時不只她的父母死于非命,還有幾位企業家也慘遭橫禍,但法醫、檢察官相驗後的結果,居然也查不出他們猝死的原因。
查不出死因是情有可原的,因為那是個「詛咒」!
科學日益發達的現今,她不該輕信那些毫無根據的事,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教她不得不信──她親眼看見那個她誤以為是天使的少年,朝著她父母下咒,然後跳海,消失在黑沉的有如無邊地獄的夜色之中。
他的確不是天使,而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她永遠記得那張蒼白詭魅的容顏,冷冷地嘲笑著船上人們的冷血、以及她的愚蠢──
是她將惡魔釋放出來,間接害死了父母和其他人,他們七孔不斷流血,死狀淒慘無比,她好恨……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自胸口翻涌而上,寧靜捂住口鼻,壓抑不斷涌上的惡心感。
她顫抖地從皮包內找出一個小藥罐,倒了一粒膠囊出來,跌跌撞撞走向客房內的小冰箱拿出礦泉水,仰頭將膠囊和水吞下,隨後無力地靠坐在冰箱前,微喘地等待那股濃濃的惡心感褪去。
此時,放置于桌上的手機突然鈴響,寧靜顫巍巍起身去接電話。
「喂?」
「小靜,是我。」沉穩的男性嗓音響起,是徐達斌之子徐少宗。
當年徐達斌對于寧氏夫婦猝死在他船上,心有愧疚,加上徐寧兩家是世交,于是他領養了寧靜,替年僅十歲的她處理寧氏夫婦的後事、及寧氏珠寶企業的商務事宜,關于寧氏珠寶企業的所有權,也已于寧靜滿二十歲時歸還給她,至今兩家的交往仍十分頻繁。
「少宗哥,有什麼事嗎?」
「下周徐氏集團的南洋義賣之航,各方面事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到時會準時從新加坡出發,不過我爸這次恐怕沒辦法出席。」
「為什麼?」
「他氣喘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次由我代他出席。」
「干爹還好嗎?」寧靜由衷擔心。
「沒有大礙,人現在在加拿大的別墅靜養。」
「我明天去加拿大。」
「小靜,你才剛結束歐洲寶石巡回展,多休息幾天。」威沉的男嗓透露出顯而易見的關心。
「我沒關系。」她無法休息,因為只要腦袋一空下來,就會跳出那些無法忘懷的殘酷畫面,與其如此,她寧願讓自己忙碌。
「你只需要到新加坡與我會合,別讓爸有借口叨念我,他不準我告訴你。」徐少宗輕笑,他的武裝唯有在面對傾慕已久的寧靜時,才會卸甲。「小靜,你的聲音怪怪的,有按時吃藥嗎?」
「有。」自從她目睹雙親驟逝後,干爹就請了全美最好的醫生替她治病,那日夜不斷糾纏的夢魘,讓她必須靠藥物壓抑惡夢所引發的後遺癥。
「那就好,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徐少宗打住話語,思索了下續道︰「小靜,這次我請了台灣首屈一指的X保全公司,負責游輪的保全工作,你大可放心。」
寧靜沉默了半晌,握住話筒的手微顫。
徐氏企業每年都會舉辦慈善義賣活動,她起初得知義賣會將在游輪上舉行,產生不小排斥感,畢竟,那是一場她至今仍跳月兌不了的惡夢,但由于她身為多款鑽石拍賣品的設計者,實在不方便缺席。
「謝謝你。少宗哥,有‘那個人’的消息了嗎?」寧靜不忘問。明知答案不會有多大的改變,她依舊綁不住那顆亟欲解月兌的心。
十五年來,干爹和少宗哥透過各種管道,追查那個跳海少年的身分及去處,雖然杳無音訊,令他們一度以為少年的存活率微乎其微,但尚未確定少年是生是死前,他們從沒放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