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現在的她是班羽啊!
「聶安懷,你瘋了啊?!」她倏地一把將他推開,跳離他三尺遠。「我好心教你,你還這樣對我?王八蛋!恩將仇報!呸呸呸呸!」
一方面是作戲,一方面是為了掩飾心虛,即使沒真的吻上,班羽還是不住用袖抹唇,邊拚命跳腳怒吼。
迷眩的心神瞬間回籠,聶安懷面紅耳赤,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這種事。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你太像小綠了,我不是故意的……」像到讓他起了錯覺,以為自己真聞到她那甜美的氣息。老天,小綠到底迷惑他多深?讓他深戀掛心到這種地步。
「說我像女人?不要命了你!」怕他將他們兩人聯想在一起,班羽的反應更激烈。「什麼嘛,還說當我是兄弟,結果卻是藏著這種齷齪心思,滾開!別以為我會跟你搞斷袖之癖!」她忿忿地往外走。
「班羽,你誤會了,我喜歡的是女人、是小綠,我只把你當弟弟,真的沒其它邪念,班羽、班羽——」聶安懷趕緊追上,慌到都快語無倫次,渾然不知自己已大聲喊出對她的愛意。
呆子,舍不得凶她,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班羽仍頭也不回,卻抑不住漾滿唇畔的欣喜笑意。
「真的?你喜歡小綠哪一點?」說吧,再多說一些,逗得她心花怒放的,她就不會作弄他了。
「她很像你……別誤會,這一點只是讓我跟她比較快熟悉,其實吸引我的是她的大方和直率,這一點也有點像你……呃、不是……」
只見向來沉穩內斂的聶安懷手足無措地跟在後頭,忙著撓額、擰眉思索要怎麼說出能夠說服她的話語。
他卻不知領在前頭的她早已笑得開懷,凝神傾听,一字字、一句句將他情急之下宣諸于口的愛意全然斂進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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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愜意、很甜蜜。
窩在那間房間里,門一關,仿佛與外面的世界隔絕,只有他們的濃情密意將彼此包圍。
而「小綠」編織了謊言,說她是碧紅帶出來的花娘,所以要點她不用通知鴇母,透過碧紅會比較快。
聶安懷當然不可能讓她接客,但她又堅持不肯讓他為她贖身,他只好包下她的每一天每一夜,將銀兩給了碧紅轉交鴇母——在班羽的堅持下,除了有用到房間的時候需要付錢給鴇母,其余的錢全讓碧紅收下。
有了碧紅里應外合的竭力幫助,這個假象一直都天衣無縫,鴇母和其它人以為兩位小王爺成了樓里的常客,一個專愛碧紅,另一個古怪老愛自個兒待在房里獨處;而聶安懷以為自己完全地守護了她,即使他沒有過去「歡喜樓」的日子,仍不用擔心她會被逼去接客,她成了他專屬的花娘,最純潔的花娘。
但時日一久,再嚴密的計劃也難免出現漏洞。
聶安懷以往都是班羽約了才上「歡喜樓」,有次因為過于思念佳人,竟自己一個人跑去了。
幸好那時班羽因內疚這段時間冷落了碧紅,私下跑去找她聊姊妹間的貼心話,這才來得及扮裝出現在他面前,有驚無險地掩飾了過去。
這個小插曲嚇壞了她,于是班羽設了眼線,只要一得知聶安懷有意前往「歡喜樓」,她就趕緊出發從「歡喜樓」後門溜了進去,努力不讓秘密揭穿。
然而,天地之大不只是那間房間,世上也不是只有他們兩人,日子一天天過去,當他們年紀越長,已到了應該成家生子的十七歲,父母與家庭所給的壓力造成了變化,以往不曾顧慮到的問題也開始浮現。
尤其是恭王爺,一心認為班羽將他的寶貝獨子帶壞,害他將青樓當成了另一個家,一直逼迫聶安懷遠離損友,早點娶妻安定下來。
聶安懷不願答應,卻又無法說出實情,想完全將她守護在身旁的他,轉而將壓力負在她身上。
「小綠,讓我贖了你吧,跟我回去見我爹娘。」聶安懷將她擁在懷里,在她的果肩上印下一吻,輕聲喃道。
出門前,爹和他吵了一架,情緒激動的他一進房就將她帶上了榻,讓她用滿滿的溫柔平撫他的心情。
其實那並不算吵,而是父親單方面的責罵,孝順的他只能默默承受,由于無法反駁,抑壓的怒氣也就更猛烈——因為小綠一直不肯讓他告訴父母她的存在,他連要說自己愛上一個女孩都沒有辦法,只能讓爹以為他沉溺于聲色之中。
班羽從迷亂中回神,身子一僵,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不要,你答應過我的,我只是個花娘,哪有資格踏進恭王府?」
她很明白自己顧慮的不是這個,但她又能拿什麼當借口?帶她回去又如何?她依然是班羽,依然沒辦法嫁給他,反而被剝去了保護這個秘密的假象,她怎麼可能會答應他?
「你的清白我再清楚不過了,我會跟他們解釋,他們會相信我。」聶安懷繼續勸道。「答應我吧。」
無法摟著她過夜、無法陪著她迎接晨曦,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渴望娶她為妻渴望得幾近發狂,她卻不肯滿足他的冀求。
「不行,不行……」她沒辦法再找出借口,只能一直搖頭。
這段日子,他從盡了心地寵她,開始會和她起爭執。
她也想,也想理直氣壯地和他同床而眠,但他又哪里知道她的苦?
她爹爹不會要她成親,但皇上會,弄得爹爹一看到她就嘆氣,而他卻又一直逼她,有苦難言的她所受的心理折磨比他還重,弄得她總會忍不住發脾氣,發完後又好內疚,周而復始,狀況卻像陷在泥沼中,只有越沈越深,完全無法擺月兌。
「小綠,你在怕什麼?」被一直拒絕,聶安懷也動怒了,他攫住她的肩頭,不讓她再回避。「我承諾絕對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為什麼你不相信?」
他不懂,難道在她眼中他是如此不值得信任嗎?所以不讓他為她贖身,要為她擔下養家的責任她也不肯,她將他完全地推拒在心門之外,只在這個房間里才願意接受他。
偏他要的不只是這樣的她,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毫無保留的她!
瞥見他手臂上的那道長疤痕,她的視線被淚水迷蒙了。她當然相信,從小他就一心護著她,即使自己受了傷,也不會對她口出怨言,但……她真的沒有辦法啊……
「不要再逼我了,侯門深似海,我就是不想進去嘛!」被逼到無路可退的她,開始發起脾氣了。她真的很不想這樣,但荷在心頭的情緒需要找到出口宣泄,不然她會發瘋,會被深深的自責逼到發瘋。
「難道你願意看我被人傳言流連風月場所嗎?」見她紅了眼眶,聶安懷放軟了語調。「就連班羽也被牽連,背負了莫須有的罪名,說我都是被他帶壞……」
「你就只護他!」班羽掙月兌他的懷抱,憤而起身下榻穿衣。「你只顧到他的名聲,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你那麼疼他,你娶他好啦!」
明明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她還是忍不住怨恨起「他」。若沒有「他」的存在,她又怎會陷在這進退不得的局面?她厭惡如此無理取鬧的她,也厭惡那受盡疼寵的「他」。
「我只是就事論事,班羽真的是無辜的。」聶安懷不懂她為什麼會突然生氣,還在解釋,卻不知他越幫「他」說話,她越火大。
「他哪里無辜了?若不是他,你會進青樓嗎?你會愛上我這個花娘嗎?他才是始作俑者,你爹討厭他哪里有錯了?」穿上肚兜的她氣呼呼地回身瞪他。想到兩家難解的恩怨,想到恭王爺對「他」的低劣評價,氣憤中又忍不住難過,眼淚就快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