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按照媽的安排娶她,要娶你娶。」季允宸打斷季子謙,嘴上這麼說,大手卻握緊了手機,抗拒心中深沉的無力感。
「我不想跟你討論婚事,宸,祁霓還在不在你那里?」季子謙的聲音帶了點凝重。
「不在。為什麼這麼問?」祁霓回國當天,他已經打過電話通知季子謙了。
「你說祁霓已經回台灣,但她現在還沒到家。」
「你說什麼?!」季允宸驚坐而起。
「什麼時候的班機?你確定霓霓回台灣了?」電話那頭換了個人,祁霓的二哥祁霽。
「三天前,星期六上午十點的班機。」
「你有沒有看著她出境?」又換了個人,是祁霓的大哥祁爵。
「沒有。」
「連你也不能確定霓霓離開美國了沒?」這次是祁霓的姐妹淘,言綾。
他沒去送行,不能確定祁霓是不是真的坐上飛機離開了……她去哪里了?!
「霓霓回台灣前有打一通電話給我,可是……她已經三天沒消息了!她會不會迷路、或是遇上危險了……」言綾急得哽咽。
沒消息?季允宸心口一窒。
「季允宸,你說話呀!你們到底定怎麼回聲?!在電話里,霓霓說她要回家,之後就只是哭,我問她怎麼回事,她什麼也不告訴我,你再不說清楚,我就立刻殺到紐約去,嗚……」
「我們調查過台灣這邊的入境資料,沒有祁霓。」電話回到季子謙手中。
「我會調查。」季允宸的嗓音幾乎僵硬。
「宸,希望祁霓平安無事,否則祁家這里馬上有三個人會把你大卸八塊──」
季允宸掛掉電話,陰鵝的臉色宛如來自地底的修羅。
「我是季允宸。」他撥了通電話。「幫我查這一個星期以來,所有出境的乘客資料。」
「我管你現在是半夜幾點!就算是世界末日也立刻查!」他大吼。
第十章
被軟禁在一間有椅、有桌、有床、有電視、有得吃、有得喝的小房間里,祁霓在五天前就已經知道,「綁架」她的是──不,不算綁架,因為他們在她清醒後便出示證件,證明他們是美國聯邦政府里,某個直接听命于總統的重要組織,請她來「協助」偵辦某個案子。
「你最後一次看見柯森達是什麼時候?」
「邀請」她來這里的男子,每天都會固定一個時間來做筆錄,可是,她真的愛莫能助。
「詳情請參閱昨天的筆錄。」祁霓懶洋洋地看著自己的小說。
罷來的前兩天,她還能很興奮地問東問西,畢竟,一般人不太可能接觸這個組織,大概只有在電影里幻想他們的英姿;但他們重復的問題問久了,她真的覺得很煩。
「小姐,我們真的很誠摯地請你配合。」
男子頗為無奈。他們辦案的效率從來沒有這麼差過,各種測謊的高科技儀器都用上了,成效依然幾乎等于零,不得不排除她涉案的可能。
不過,在機場那天,他們確實看見祁霓與柯森達相遇,而她在發現他們的埋伏後,倉皇逃逸。說她沒有涉案的可能,卻又好像有可能?
祁霓扁扁嘴。
「我也真的很配合你們。」她不吵不鬧,乖乖吃、乖乖睡,哪里去找配合度那麼高的「嫌疑犯」!
沒錯,到現在,她仍然被列為與柯森達柏關的嫌疑犯,回不了台灣,大哥他們現在一定急得不得了。
但她卻暫時離開不了這個地方……唉!她也很想問問那個叫柯森達的人到底認不認識她呀!
祁霓嘆了口悶氣,繼續看她的小說,把旁邊的人當隱形人。
她正好讀到了女主角帶著絕望離開男主角的情節。
書里的男主角後悔,自己對女主角曾有過的殘忍與傷害,拼了命想找女主角回來,卻始終沒有女主角的消息,男主角終于正視自己對女主角的感情,被心痛折磨得一天比一天頹廢。
祁霓點點頭,感同身受,連心頭部隱隱作痛。
如果允宸哥知道她失蹤了,會不會也為她著急?會不會想盡辦法找她?會不會發現自己其實是喜歡她的?
我就是討厭你、討厭你老愛煩我、討厭你沒大腦、討厭你的一切!
「嗚哇……」他根本不會思念她,因為他巴不得她滾得遠遠的,別再煩他。
祁霓愈想愈難過,索性放聲大哭。
「你們都一樣,為什麼不想想我的感受,我從來就沒有惡意呀!嗚……你們都是壞人!壞人!」
「你──」
她聲淚俱下的指控,男子頓時手忙腳亂起來。他今天才問第一個問題,她怎麼就開始哭天搶地?!
「踫!」
突然,房門被用力推開,另一個被祁霓灑過豆芽菜的男子,匆忙的奔進房,目標──打開電視機。
「怎麼了?」
「你先看電視!」
薩及瓦納威國的最高警政單位,今日正式發布美國通緝要犯、軍火組織的首瞄柯森達,己于美國時間、昨日深夜十點,被薩及瓦納威國警方逮捕。
謗據警方了解,這宗全世界最大的跨國車火販賣,掌握有各國采購者名單,柯森達被捕,亦在他身上搜出儲存于磁片中的名單,名單若公布,將勢必引起國際間的軒然大波……
電視中傳來美國新聞記者的播報,拍攝的正是柯森達被押解進入警車的畫面。
「資料確定無誤?」
「高層派人前往了解,結果無誤,接下來,我們必須到薩及瓦納威把他押送回來。」
「這麼說……」兩名男子一起看向盯著電視的祁霓。
「我真的沒看過這個人欸,你們一直跟我要的磁片,就是從他身上搜到的磁片嗎?那麼重要的東西,你們怎麼會懷疑到我身上?」她問。
這次,他們相信了,她是無辜的。
「很抱歉……那天在機場,我們以為柯森達撞向你,用意是把東西交給你,好分散風頭,他知道自己被警方盯上了。」
「撞我?」祁霓仔細回想。啊,有了!「是不是那個穿風衣、撞倒我、連道歉也不說的男人?我根本沒看清楚他的長相。」
難怪,每次拿柯森達的照片給她看,她都說沒印象。兩名男子總算了解,連精密的測謊儀器也測不出她說謊的原因,原因就在于她真的沒有說謊。
「可是當你看到我們兩人時,為什麼要逃?」這是疑點。
「我以為……你們是我爺爺派來的保鏢。」
他們的眼神透露出疑惑。保鑣就是用來保護自己的,干嘛逃?
「因為我要躲我爺爺的監視,誰知道你們剛好杵在那里,又穿得跟保鏢沒什麼兩樣嘛!」
喔,原來如此,真相總算水落石出。
「這次是我們的疏失,為此,我們感到十二萬分抱歉。」男子立正站好,朝她行舉手禮。
看他們正經八百,祁霓也比了個禮畢的手勢。
「犯人已經繩之以法了,那這樣……我可以離開了嗎?」
「謝謝你協助調查本案,拘禁令撤消後,會有專人護送你回家。」
「我個人是比較希望,你們兩位送我回家,輪到你們幫我一個忙,算是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嘿嘿……她漾開一個巧笑,他們霎時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
「不可以嗎?」她挑眉,手臂環胸,
「當然可以……」他們吶吶回答。
夜里,突然下起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淅瀝淅瀝打在窗外的綠藤上,一陣大過一陣,敲得人心沒有辦法安寧。
屋內的四男一女,或坐或立,陰郁的臉色正如濃黑的夜空,焦慮的心情正如窗外大雨,急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