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不準閉眼!我要你看著我做!」他捏住她的兩頓。
她緩緩睜開雙目迎視他,眼里的濕濡失去了屏障,終至脆弱流下,消失在雲鬢中。
「哭什麼?因為我不是你心中所想要的那個男人?」玄徹無法解開心中那股悶得幾乎逼他發狂的失控情緒,大手一掀,她霎時襟開裙落。
「在知道我的身份後,你確定要攀附的是我了?」說不出心中激越從何而來、因何而起,但男性自尊作祟,仍然讓他口出惡聲。
楚映月心口一痛,無法開口。
「怎麼?默認了?心虛了?」該死!他又在說什麼!
這次,玄徹真的因出口的話而感到後悔。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哭了。
她的淚,每滾出一滴,就好似熨入玄徹的胸口,心頭霎時明顯揪疼著。
天殺的……她的荏弱、她的無助、她的順從,終究令他臣服了。
為何在看見她對別的男人綻放笑顏,就算只是有禮的微笑,他都會嫉妒得不像話?縱使一直以為自己對詭詐的她倒盡胃口,卻仍然克制不住對她的渴望?為什麼當她生病虛弱,他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答案,似乎已經昭然若揭。
「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凝視她的淚眼,玄徹堅定道,隨後緩緩地以唇吮去她的淚水,在她身上落下綿密、火熱、挑情的吻。
不管她的心給了誰,他有留住她的優勢,他有一生的時間讓她的心中只有他。
可是,楚映月卻絕望了,在他灑下的柔情中徹底絕望了。
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沒有什麼比他的不信任更教她失望,他終究不願打心底相信她,她所有的努力都化為烏有——
玄徹這輩子都會恨她,所以他根本不會放開她。
這樣溫柔的舉動,又算什麼呢?無法繼續多想,焚熱、濃密的旖旎氛圍轉瞬展開,錯落的低喘開始出現律動的節奏。
玄徹直凝她嫣然的小臉。「你是我的……」
飛蛾撲火,是楚映月最後一絲清明的理智告訴自己的。
什麼都無所謂了,就算玄徹永遠不原諒她,她也甘願墜入愛恨的無底深淵。
只為他。
***
「我要見我妹妹。」王府內,一向幽靜的書齋,出現了不該出現的無禮直言。
楚暄日一看到玄徹,連多日不見的寒喧也省了,便大咧咧地要求。
「大膽刁民!」韶淵按住腰上的配劍,上前一步。
「韶淵,退下。」端坐在案前的玄徹淡然道,對楚暄日與雲向天的一同出現,沒有懷疑。繡羅坊的重要繡品運送都是交由楚家包辦,雲向天與楚暄日並非泛泛之交,楚暄日的突然拜訪,與雲向天必有干系。
「可是——」
韶淵仍然在主子凝斂的眼色下,恭敬地退到一旁,右掌仍按兵不動,戒慎地盯著楚暄日這頭大熊。
「是呀,和王爺比起來,我楚暄日理所當然是個刁民。」楚喧日有所不滿。
當他接到雲向天的傳書後,才知道楚映月的處境不單純,也才知道玄徹竟是當今功高震世的「元武王爺」。
玄徹騙了他!
「你下藥設計我,我欺騙了你,算扯平吧?」玄徹挑眉道。
被玄徹這麼一提,楚暄日也訥訥地說︰「呃……這不太一樣。」
「是不一樣。我欺騙了你一時,你設計了我一世。」
「月兒不好麼?我可是看你人品超眾不凡,才願意把月兒托付給你!誰知道你——」楚暄日娘著。
「我讓她不快樂?」玄徹的眼光移到不發一言的雲向天身上。雲向天為楚映月所做的,讓他不得不戒慎他的居心。
「你竟敢讓月兒難過?」楚暄日牛眼一瞪,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這下,楚暄日的反應倒是讓玄徹迷惑了。
雲向天了然一笑,說道︰
「我只給了楚兄六個字——元武王爺玄徹。」而後,楚暄日就趕來了,他猜的沒錯,最討厭銅臭味、達官顯貴的楚暄日根本不知道他的「妹婿」正是個王爺。
「總之,我要見月兒!」不知道妹妹過得好不好、她一個平民百姓有沒有在王府里受了委屈,現在听到玄徹自己承認妹妹不快樂,楚暄日更急了。
玄徹沉吟了半晌,便吩咐︰「韶淵,帶楚映月過來。」
「是。」韶淵領命離開書房。
四周靜下來,禁暄日這才有機會,好好審視他以心月復相交的玄徹。
言談有味、卓爾不凡,早該知道他的來歷必定不同于一般人,沒想到出身竟是如此高貴,與玄徹站在一起,所有人必定相形失色。
他和妹妹,不過是江南小老百姓,這樣的他們,配得上玄徹麼?
「當初,為了不讓月兒入宮選秀,不得已出此下策設計了你。現在想來,我似乎太魯莽了。」楚暄日輕嘆一口氣。
對于早就幾乎破繭而出的真相,玄徹不想多言。他承認,他對楚家所做的一切是懷恨沒錯,但,現在不了……愛上楚映月,讓他願意盡釋前嫌。
不過,楚暄日最後一句話,讓玄徹的心不覺提了起來。
「有何錯?」
「月兒配不上你,我不該沒看清事實真相就用藥設計了你們。」
「啟稟王爺,楚姑娘帶到。」韶淵覆命,楚映月人就在他身後。
「大哥……」楚映月初見兄長的心情不是興奮愉悅的,而是復雜。因她听見了一句話——
月兒配不上你,我不該沒看清事實真相就用藥設計了你們。
一切疑雲都揭曉了,楚映月的心也累得激不起任何波濤了。
算了……兄長為她好,是事實……她愛上了玄徹,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的身份天差地別,更是事實。
「月兒、月兒,你過得好麼?」楚暄日急忙將妹妹轉了一圈,發現她憔悴了,連衣衫都寬松了些許,等等——
「你的裝扮怎麼還……」映月不是已經嫁給玄徹了麼?!怎麼還是未出嫁的閨女打扮?
「我願意為奴為婢,償還楚家對王爺的虧欠。」楚映月話一出,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月兒,你?!」楚暄日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楚姑娘?」雲向天也不知曉實情竟是這樣。
玄徹繃凝著俊臉。她的話,無疑提醒了他,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了「還債」!
「窨王妃到!」屋外,響起王府僕隸的呼聲。
「徹兒、雲公子,嗯,映月也在呀!」窨王妃微笑道,還看見了書房內的陌生人。「這位是?」
「楚暄日,是映月的兄長。」玄徹接了話。
「草民楚暄日,拜見王妃。」楚暄日拱手作揖,江湖中人的性情顯露無遺,雲向天與楚映月也紛紛行禮。
「大家都免禮。」窨王妃再看了眼楚映月。嗯,果真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
「徹兒,本宮已請求皇上賜婚給你。」
玄徹停眉,下意識望向低頭瞧著地上的楚映月,心頭提得老高。
「我不——」他還沒說完,便被楚暄日打斷。
「月兒,跟我回杭州!」楚暄日一听,二話不說,憤憤地抓妹妹的縴腕要走。
「大哥!」
「皇上下旨,玄徹都要娶妻了,我們還待在這里做什麼!」
楚映月心頭一痛。
是呀,大哥說得對,配得上玄徹的,是京城里嬌貴的千金,她還猶豫什麼呢?
「她、不、能、走。」玄徹咬牙。
「月兒為什麼不能走?」楚暄日堅定的態度也不遑多讓。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他要留住她。
楚暄日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你能抗旨麼?娶妻之後,你要把月兒定位在哪里?侍妾?還是一個呼來喚去的奴婢?」月兒是他妹妹呀!明知結果會如何,他怎麼舍得妹妹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