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那倒事小,一男一女生活在一起、睡在一起、不久之後會有小寶寶,這就是嫁人了。以芸喬單純的思路並沒有想太多。但……
「生活在皇宮里?」
「沒錯,請格格即日啟程,千萬別耽誤了大婚。」
「皇宮在哪里?」
「回格格,皇宮在京城。」
「喔!」沒去過。
「皇宮里的草原大不大?」顯然,芸喬對于有沒有草原比較感興趣。
「回格格,宮里並沒有草原,只有御花園。」
「‘御花園’是什麼東西?」芸喬再問。
「回格格,御花園是專供皇上、皇妃、阿哥及格格們賞玩花草之地。」余公公雖然對于芸喬不加修飾的行為、舉止感到不以為然,但仍盡職地為未來的皇十福晉解惑。
賞玩花「草」之地……太好了,有草就不怕沒有食物了!
芸喬側頭思忖,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豁然開朗,耶勒夫婦見怪不怪了,余公公則是看得瞠目結舌。
有閨女听到自己即將嫁給皇阿哥是這種反應的嗎?
「對了,那你又是誰?為什麼沒有胡——唔……」芸喬還沒說完就被緊張羞愧到無以復加的耶勒夫婦捂住口。
「欽此,領旨!」余公公的老臉扭曲,尖銳的嗓音再一次呼道。
什麼狗屁地靈人杰,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未開化的蠻荒之地!
耶勒夫婦連忙壓著女兒叩頭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能不能帶小白和黑兒一塊去?」芸喬睜著晶亮的靈眸抬頭問。
「服侍格格的貼身侍女可以陪格格入宮。」余公公耐著性子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咦?什麼意思?芸喬听得一頭霧水。
「它們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麼貼身侍女。」
「敢問格格,她們是誰?」閑雜人等是不得進入大內之中的。
芸喬高舉懷中的小綿羊,一臉期待。
「小白就是它,黑兒是它的姐姐。」
一團烏雲籠罩余公公的頭頂。
皇上這回給十阿哥的懲罰實在是……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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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十爺……我要……」
「放心,我會給你。」
傍水而築的幽靜閣樓中傳來一陣陣男女媾合的調笑申吟,女子甜膩的浪叫聲充斥水閣,男子粗啞的低沉嗓音猶如懾人心魂的催命使者,交纏互奏的曖昧在水閣內起起落落,令人臉紅心跳。
水閣,乃京城內最負盛名的青樓「花箋樓」的花魁凝霜所居之地。
能獲花魁之名,凝霜自是沉魚落雁、美艷得不可方物,不但能歌善舞,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京城里不少名門貴族、富商巨賈,無不為之痴狂,千金奉上,只為博得冰山美人一笑。
而凝霜在獲盡男人們的寵愛之余,不管成千上萬的金銀在她面前供她花用,冷傲的態度始終如一,就算男人散盡千金,她也不見得賞光。
現下,幾個月以來,能有幸成為凝霜人幕之賓的,也惟有這個她口中的「艾十爺」。
據說,就連凝霜也只知這個「艾十爺」是個南方突起的巨賈,身家背景一概不明,但卻擁有富可敵國的傲人財富。
他的身份,是個謎。
就是這種神秘的氣質,讓從不言愛的凝霜不可自拔地戀上他。
「嗯……嗯……啊——」
水閣內曖昧的聲音愈來愈大,終至極致,戛然而止,只剩粗淺不一的喘息聲取代了先前的申吟,不難猜出帳內的男女方才經過了一段怎樣激烈的歡愛。
「十爺,留下來陪陪凝霜好麼?」猶自嬌喘的凝霜水蛇般滑膩的縴細藕臂纏繞上男子赤果結實的頸背,媚惑的香吻自男子寬闊的肩膀往下游移,試圖阻止男子欲離的動作。
吸引凝霜的是他狂魅惑人的氣質與霸實強健的體力,更不用說那俊美非凡的外型,讓凝霜只消一眼就深深沉淪,心甘情願只為他展顏。
「想左右我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男子回過身,有型的嘴角輕勾,修長的指尖輕輕畫過凝霜嬌艷的唇瓣,低沉的嗓音沒有溫度。
「你若不懂得珍惜你的聰明……」他不再說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凝霜挑男人,而他,則是挑女人,包括這京城的花魁在內。
「凝霜替十爺整衣。」她微笑道,拿過男子的華美的衣物。
成為花魁除了色藝雙全之外,也要懂得識大體,她能成為「艾十爺」的女人,靠的不光是外表。
不過,今兒個十爺的心情似乎不是挺好?
著裝完畢,一身傲然筆挺的男子舉步往閣外走去。
「十爺要凝霜吩咐酒菜侍奉您麼?」在「艾十爺」面前,凝霜的驕冷都化作一池春水。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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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閣外越過湖畔上的拱橋,永璋頎長的身軀跨進湖畔另一端的涼亭,亭內早已有三個外型出色炫目的男子飲酒行棋、談笑自若。
「水閣」對外而言是「花箋樓」花魁凝霜所居之地,然實則為這四名非凡男人的聚會之所。
「怎麼?完事了還一臉不爽,凝霜姑娘惹你了?」白衣白扇的列鄞,舉手投足之間淨是飄逸瀟酒,儼然風流名士,不過口里吐出來的言語顯然與俊逸的外型不怎麼搭調。
「惹他的另有其人吧!」另一個美如冠玉的年輕男子戈爾常彧一臉促狹,更添其自負不馴。
「大婚在即,你也該收斂一點。」身著深色掛袍的袁磊,平穩無波的神色之中不復平時的冷峻,反倒有一抹不贊同。
此三人,京城第一才子列鄞、昭王府貝勒戈爾常彧、南北貨商總樞紐「百色商行」行主袁磊,難得抽空齊聚于此,為著至交好友永璋的即將大婚舉杯慶賀,惟有男主角看起來是一副置身事外樣。
莫怪,婚姻大事以抽簽草草決定,換作他人也會不悅到極點。
會舉行這個聚會的因由,是此三人想看看永璋會有何反應佔大多數。
永璋只是面無表情地睨著水面,對三個好友理都不理。
湖面鴨雁穿梭,蕩開漣漪圈圈,游魚悠然其間,塵囂仿佛離它們好遠好遠……
列鄞三人若有所悟地交換一個眼神,只能嘆于皇室中人也有其無可奈何之處。
「別把你那副宮里的死樣子搬到這來!」常彧瞟了眼沉默不語的永璋。
在宮里以淡漠出了名的永璋,面無表情、不說話的時候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凡事沒有想法、沒有意見。
其實他們三人知道,這只是永璋的保護色罷了!面對明爭暗斗的宮廷之爭,要順利生存下來靠的不只是手段,還要有技巧。
「永璋,我們都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換個角度想,不用花心思談感情、又將會有一個現成的妻子、成了親後亦能兩不相干,你繼續游戲人間,何樂而不為?」列鄞骨子里流著反叛的血,「反道德」才是他這位京城第一才子所崇尚的樂事,書讀得比任何人都多,但卻是「花箋樓」真正不見光的主人。
「難道要我笑給你們看?」永璋總算把眼光調到他們身上,心中卻對列鄞的話而有所動,宛如亭下的湖水,漣漪蕩開一圈又一圈。
「免了。」袁磊率先發難。
「敬謝不敏。」列鄞搖頭。
「我一點也不想看。」常彧最為誠實。
誰都不想看到永璋露齒而笑的白痴樣,據常彧在宮中親眼所見的說法,那只會加重他任人玩弄的幻象。為了避免他們三個人會忍不住模模永璋的頭、教他跳高趴下、再給根骨頭當作獎賞,結果最後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在這個時候還是讓他維持桀傲不馴的本貌吧,免得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