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她並沒有以自己的貞節利用他呀!
「還說沒有?若是真的沒有,怎麼會平白無故多了這門親事?而且還是慶王爺親自向我阿瑪討得,你丟不丟臉!算我錯看你了,富察玉涵。」現在的雋炘只能以傷害玉涵來減低自己的矛盾、狼狽,完全沒有顧及玉涵的感受。
听問此語,玉涵只能像個美麗的陶瓷女圭女圭僵在原地,接收著無法置信的指控。
她親手毀了雋炘對她的信任,她在雋炘的心中成了一個毫無羞恥心的女人,她不再是雋炘眼中的好女孩……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默認了嗎?」雋炘強迫自己忽視玉涵的輕顫與眼角懸掛的淚珠,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制造出來的假象,欺騙他的假象!
「反正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了……」噙著淚,玉涵堅持不讓信念崩毀。
不管雋炘怎麼看她,她依然選擇愛他,因為,她已經陷得好深好深了。
「你還要我相信什麼?」相信她的假面具?抑或是相信他自己的愚蠢?蠢到幾乎把玉涵當作「她」?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玉涵吸了吸鼻子,在錐心刺骨的心痛下做出了決定。「若你要退婚,我不反對。」
這輩子我最愛的依然只有你……
如果能沖淡雋炘對她的厭惡,她什麼都願意做,包括當不成他的新娘。
雋炘一听,心慌剎時橫生!說不出自己在抗拒什麼,馬上怒叱。「你還要耍我幾遍才甘心?非弄得我在皇族之間丟盡臉才夠嗎?婚禮照常舉行,你給我听好,我不會放過你!」雋炘留下令玉涵斷腸的一番話,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再也支持不住的玉涵頹然地跌坐在地,雋炘每字每句的控訴都讓她錐心泣血、狼狽不堪,抽搐哽咽不斷自玉涵緊掩的臉中溢出。
一夕之間,雋炘對她的好全轉變成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只是很單純地想愛雋炘呀!
這樣也錯了嗎?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格格!」在王府內四處尋找玉涵的小豆子終于發現玉涵的身影,連忙奔了過來。「格格,您怎麼了?別哭呀,格格,是不是有人欺負您了?」小豆子看玉涵哭成這樣,著急得不得了,直以為玉涵受了氣。
「格格,您等著,我去找大貝勒、二貝勒、還有三貝勒來替您做主!」
「小豆子,不用了,沒人欺負我……這回,哥哥他們也幫不了我了……」玉涵抬起頭,拉住小豆子的衣擺。
她該長大了,不能老是依賴哥哥,要是哥哥們知道今天的事,一定會要她放棄雋炘,而她,不想放棄呀……
「格格,您——」
「小豆子別去,讓我哭一下就沒事了……」
小豆子依言,只好靜靜地守在主子身邊,默默地為主子拭去眼淚。
大婚前夕
雋炘一個人獨自在書房喝悶酒,在他俊逸的臉上只有迷惘,完全沒有一點新郎倌的喜悅之情;歡親王府里四處張貼的大紅雙喜,和他的陰鸞冷漠恰成鮮明的對比與諷刺。
愈接近大婚,他愈是杯中物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雋炘凝視著手中的繡帕,喃喃自語。
如果沒有遇見「她」,這一切就不會變得這樣復雜,他也不會在看見玉涵傷心的眼神時而痛苦。
十二年前,在淨覺寺遇見「她」、那個姓「格」的小女圭女圭,他便發誓總有一天要找到她。
然而,這十二年來,找遍了大江南北,根本沒有「她」的芳蹤,就算有找到姓「格」的人家,但都沒有與「她」的特征相仿的女孩,「她」就像從世間憑空消失了一般。
在他十七歲那年救了落馬的玉涵,一見她的笑顏,竟然有股再看到「她」的錯覺!玉涵從此得到了他全部的關懷與寵愛。但他很清楚,玉涵不是「她」,他只能當玉涵是妹妹般疼愛。
可是,他卻愈來愈矛盾,甚至有好幾次幾乎把玉涵當成「她」。愈來愈難以理解的心情在心中掙扎,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懊死!
又是一杯烈酒燒喉,若能醉倒也就算了,偏偏是——
酒入愁腸,醉易醒……
第九章
龍鳳喜燭靜靜地燃燒,跳躍的火光為寂靜的新房帶來一點活潑氣息。
身穿大紅嫁衣、面蓋喜帕的玉涵正襟危坐在床上,手里絞著衣袖,惴惴不安是她此刻的寫照。
她和雋炘拜過堂了,她現在是雋炘的妻子了……
玉涵無法形容現下的心情,半憂半喜加上惶恐緊張,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仿佛要迸出胸口。
咿呀——
房門被打開,身著大清新郎服的雋炘和捧著討吉利的物品的喜娘婢女進房來。
「請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穿戴桃紅旗服旗帽的喜娘說著洞房夜的吉祥儀式。
雋炘走到玉涵面前,拿起喜秤掀掉喜帕,玉涵粉妝玉琢的嬌顏映入他微醺的醉眼,他坐到玉涵身邊,勾起她精巧的下顎,仔細審視她。
玉涵被迫抬頭,尚不知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只能怯怯地將眼光調往別處,不敢直視他,貝齒輕咬殷紅的下唇,試圖減低緊張的輕顫。
映著燭光,玉涵清淺的眼波跟隨著光線的躍動流轉,楚楚水漾的眸光中含羞帶怯,刻意妝點過的她,宛如一輪秋月,月華耀人,燦麗妍艷。
「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另一個喜娘捧著圓盤,上頭盛放了兩小杯酒。
雋炘和玉涵各拿起一杯,兩人雙臂交握,玉涵這時才把眼光對上他的,發現他正在微笑看她,玉涵驚喜之余只能怔愣地盯著他看。
她已經好久沒看到雋炘對她笑了……
「快喝。」雋炘在她耳邊低語。
玉涵在驚覺自己的失態時,連忙把眼光調開,緊張地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了交杯酒,接著又有一個喜娘跪在他們兩人面前,將他們禮服下擺綁在一起,說了句吉祥話。「祝新郎、新娘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儀式完成之後,喜娘和婢女紛紛魚貫退出喜房,體貼地關上房門。
沉默在兩人之間擴散,新房里安靜的能听見龍鳳燭劈啪燃燒的聲響。雋炘和玉涵的衣擺緊緊交纏著,訴說著兩人結為夫妻的事實。
「新婚之夜讓你做足了面子,夠了吧?」雋炘幽冷的聲調沒有起伏。
念在慶王爺一家還在府里喝喜酒,他忍耐著保持微笑到現在,算是給了富察氏一個大大的面子。
玉涵一听,原本以為雋炘在乎這樁婚事的雀躍心情,霎時冷凝下來。剛剛的笑容是她看錯了嗎?
「看著我。」雋炘微慍,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惡!她不是千方百計想嫁給他嗎?怎麼現在如願以償了,卻又一副苦瓜臉!
玉涵柔順地將眼光對上他的,從他熠熠生輝的深邃眼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玉酒再一次嘗到失望的滋味,只能任失落盈滿胸臆。
「笑給我看。」雋炘突然要求,表情是一貫的冷默。
在這種難堪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笑得出來?玉涵煙眉微蹙,任由苦澀充斥于心。
「笑呀!你的目的不是達成了,怎麼不用那欺騙過多少男人的狐媚假笑來祝賀勝利?」想到自己、列恆、希亞罕和以往向她說親的男人,都是被玉涵用這一張酷似「她」的笑容耍得團團轉,雋炘的神色陡然一黯,了無新郎倌的喜悅之情。
「我沒有!」玉涵急著搖頭否認,她從來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呀!
雋炘淺勾嘴角冷哼,試圖說服自己以前所認識的玉涵只是個假象,一切都是他思念「她」過度所出現的幻影,玉涵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