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我不懂。」韓浣兒心驚,她從沒見過珍娘如此駭人的笑容。珍娘高興時會對她和顏悅色,不悅時,她會被……
「听著,我好不容易買通關系讓你在閻塵二十六歲的壽宴上獻舞,就此一次機會,我要你想盡辦法成為閻塵的女人,讓他愛上你,然後毀了他這一生!」
二十年前,她,姜珍,一個妾身未明的妓女被無緣無故拋下,沒有獨存能力的她被迫打胎,更令她心寒的是,那孩子的爹閻毅謙從此竟然不聞不問,就這麼離開她的世界。
不管閻毅謙躲在哪,她要教閻毅謙親眼看到他的兒子如何被逼死,如同她二十年前失去月復中孩子一樣!她要閻毅謙付出代價!
韓浣兒的身子微顫。「毀了閻塵……」她辦得到嗎?
冷塵堡的主人,六年來,以狠絕之姿在商界迅速竄起的冷情惡魔,神秘無情的作風,儼然已成了操控北方的商業霸主,無人知曉他的來歷背景,只有一個名字,閻塵。
韓浣兒在心里默念他的名。
「沒錯,別忘了你的爹娘因閻家而亡、妹妹因閻家而失散,你恨閻家,你要報仇。」姜珍再次告誡。
家破人亡……這是她永遠無法忘懷的傷痛,因為閻家,她即將成為丟棄尊嚴的妓女,她成了復仇的使者。
她要報仇!
十年以來的每一天所深深刻畫在腦海的,就是復仇。
「我要報仇。」韓浣兒水燦的秋眸沒了溫度。
「我果然沒白疼你,你就照我教過你的去做,沒有男人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包括那該死的閻塵,哈哈哈!」姜珍尖笑開來,笑聲刺耳而恐怖。
閻塵,十年了,他真實地存在著,而她韓浣兒,將介入他的世界。
按仇……要開始了嗎?
第二章
冷塵堡
仙樂飄飄,絲竹裊裊,衣香鬢影,猶然人間仙境。
閻塵冷然地睨著地方官和一些有頭有臉的商人聚集在他的堡內,為的就是替他慶祝壽誕,好巴結他這個商業霸主。
因為他有地位,所以人人爭相巴結;弱者,他不屑一顧;而他,喜歡這種你爭我奪的殘酷世界。
既然他們想玩,他正好有空陪他們玩,看他們到底能耍出什麼花招!
「閻堡主,下官再敬您一杯,閻堡主年少有成,可喜可賀。」地方官潘祿舉杯祝賀。「這是下官所準備的一點小禮,還望閻堡主笑納。」潘祿命人拿上一檀木烏盒,打開一見,里頭盛裝的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這是南海夜珠,恭祝閻堡主的霸業同此珠燦眼奪目。」
「在下也敬閻堡主,福壽滿堂,縱赫商場,這是一箱西域奇珍異寶,請堡主笑納。」其它人也不甘示弱。
「這座龍形冰雕用天山千年不化之寒冰刻成,謹贈閻堡主。」
「敬閻堡主!」
「賀閻堡主!」
想和閻塵攀交情的人比比皆是,今晚算是個大匯集。
「各位自便。」閻塵仰首將酒卮里的醇酒一飲而盡,剛毅的眉眼間卻是隱藏著不耐,不過,無人能輕易識破。
無聊至極!他們就這麼點能耐嗎?
「閻堡主,在下特地為您請了一流的舞伶,據說為首的舞伶舞藝之精湛,若不是閻堡主這等大人物,根本無法輕易欣賞,有幸能見到傳聞中的『蝶舞』,在下等人今日是沾了閻堡主的光。」其中一人奉承地說。
蝶舞?若只有蝶舞能配得上他的身分,好,他有興趣瞧瞧。
閻塵冷邪的嘴角出現笑容,那是一抹睥睨天下的嘲諷。
「讓她上場。」閻塵淡道。
「是,我這就吩咐。」奉承閻塵的人見閻塵出現興趣,立刻興奮地吩咐下去。
「告訴廳外的,準備開始!」
先前的絲竹樂停下,富麗堂皇的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特殊的靜默彌漫全場。
六名身著薄紗紅衣的舞伶魚貫地進入大廳,粉紅的絹絲水袖飄然飛舞,灑落一地,六人圍成的圓,像一朵出水的粉蓮。
一名覆著面紗的白紗薄衣女子,赤著精巧的蓮足,輕移至圓圈的正中央,右腳踝上的銀鈴煉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踏上舞伶們鋪放的水袖,嬌縴的身段婀娜柔婉,立在粉蓮中的她,宛如待放的蕊心。
今夜,這些水袖,是她獻身給墮落的祭台。
全場除了閻塵,每個男人莫不屏息以待,光是她這幾步路,便將窈窕的身段展露無遺,薄紗襯著賽雪的肌膚,清靈的好似花中仙子,要是舞動起來,那又會是怎生的絕姿!
接著,她順著男人們的心思掀起面紗,一張巧奪精工的絕世嬌顏就這麼展現在所有人眼前,在場的男人均驚艷地倒抽一口氣。
是她?!
閻塵若有深意地噙著一抹幾不可辨的笑。
有趣!她的淡然不適合黑暗,更不適合應付男人,但,她都遇上了。
就算韓浣兒星燦的水眸始終低垂,但由四面八方傳來的抽氣聲,她知道自己成功地引起男人的興趣,嬌女敕的朱唇勾起一抹不帶笑意的微笑。
墮落,自此而始。
她任自己的心空白,在沒有樂音的伴奏下,翩翩起舞,這樣的情況下,樂音根本是多余,她用不著音樂,依然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
伴隨她的只有踝上的鈴聲,每踩一下,她的心便向下墜一分。
此時此刻,她不是韓浣兒,她是舞蝶,將蝶舞發揮至淋灕盡致。
她的舞姿就像只舞在花上的白蝶,系在雙腕連及腰間的綢絹宛如一對靈秀飄逸的薄翼,若隱若現的雪白臂膀和修長的雙腿,展現了最美的女性肢體,縴軟的腰枝和舉手投足,柔柔地展現不經意的收放動作,挑動著男人最脆弱的感官。
所有的目光都集結在她身上,忘卻今夕是何夕……
舞至高潮,妙樂奏起,六名紅衣舞伶揚起水袖,襯托舞蝶釋放魅惑之美,霎時間,紅轉粉飛,在舞蝶身邊釀出一波波的蜜,甜得在場的男人全心癢難耐地猛咽唾沫。
一曲舞罷,舞蝶福身在廳下,等候著閻塵的發落。
閻塵注意到了全場的氣氛,心思回轉。
他對于在場男人的眼光集中在她身上感到相當不悅,她只適合被藏起來,藏在只有他看得見的地方……
一旦成為他的女人,直到他厭了為止,都只能屬于他。
他對她感興趣,而這興趣,就像他所擁有過的女人一樣。
「在我的壽宴上穿著白衣,你是第一人。」
這時,請來舞伶的男人冷汗直冒,暗自咒罵自己被舞蝶吸了魂,完全忘了注意舞蝶的穿著。
「你沒有話想說?」閻塵注視著伏跪在他腳下的舞蝶。
他的聲音讓舞蝶有一時的怔忡,甩去不該有的情緒,她輕軟的嗓音緩緩流泄而出。
「舞蝶祝閻堡主『年壽長松鶴,富身如心貴』。」當下,她輕柔的嗓音令其它男人的骨頭當場酥了一半。
俄頃,閻塵低沉的淺笑自喉嚨散出。
「哈!好個『貴心如身富,鶴松長壽年』,有意思!你是叫我好生修養心性,才配得到長壽年?難道在你眼中,我是個應該短命的惡徒?」
其它人聞言,全都屏氣不敢出聲,替舞蝶的出言不遜捏了一把冷汗,她不知道閻塵以殘暴狠絕聞名嗎?竟敢在他的壽宴上捋虎須!
舞蝶心懼,沒想到閻塵竟會識破她的言外之音,她此時才深刻地發覺,閻塵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甚至能看穿她的一切……
若他真看穿她了,她也只能選擇失敗。
「上來。」閻塵命令她。
舞蝶遲疑了,不過她還是踏出去,細碎的銀鈴聲回蕩在大廳,數計著她愈來愈接近命運判決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