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干什麼?」突然巷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統統不準動!」
一個個荷槍實彈的刑警高舉手槍,鎖死巷子的出入口。
匡!匡!流氓一個個趕緊丟下手中的木棍,在空中舉高雙手。
刑警動作迅速地跑上前,將流氓一一制伏在地,套上鐐銬後,坐上警車離去,整個行動不到三分鐘時間即完成。
其中一名身穿保全衣服的男子留在現場,走到季英才身邊。
「季先生,您沒事吧?需不需要送您去醫院?」
「小傷而已,不用。」
「那好,跟您報告一下,您家里保全的警鈴我們已關上,並已重新設定,而您隨身攜帶的衛星定位呼叫器明天請拿回公司,讓我們檢查是否受損。至于這群現行犯,由我們來處理就可以了,您可以先回家休息。」說完,男子坐上一輛保全公司的車子離去。
看著季英才泰然自若,一副充分掌控狀況的自在模樣,唐暖暖懷疑地眯起眼楮。
「你早就知道警察快來了,是吧?」
季英才不答話,拍掉衣服上的灰塵往回走,尋找被他當作凶器的沉重書包。
厚!這個人真不是普通的沒禮貌!唐暖暖腳步一跺,轉身追上季英才。
「喂,你對救命恩人是這種態度啊!起碼說一聲謝謝吧!」
季英才冷冷地瞥了唐暖暖一眼。「我沒開口要你幫忙。」
「不管你有沒有開口,到底還是我幫了你,你要對我說一聲謝謝。」平常唐暖暖幫助別人根本不在乎這句話,可今天,唐暖暖決定要從這個冷血動物嘴里挖出個謝字。
「你一向那麼愛逞強嗎?」季英才彎拾起散落一地的書本。
「逞強?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怎麼是逞強!」唐暖暖兩腳張得大開,雙手插腰,氣得吹眉瞪眼。
「明明生病了,還要硬撐扮俠女。」
「我哪有生病!」唐暖暖嚴詞否認。
季英才直起身,將書包斜背在後。「若不是生病,就是你的劍道奇差,移動的步伐不但不穩還晃動,木劍的準頭也失去焦距。」
「你學過劍道?」唐暖暖好奇地問,否則怎麼會觀察得如此仔細且精準?
「沒學過,只翻過幾本劍道的書罷了,而且我還知道,一分鐘後你就會昏倒,因為剛才打架後造成汗水大量流失,會讓你的體溫上升速度加快,原本可能只是輕微發燒,現在必須送急診。」說完,季英才轉身逕自離開。
丙然如他所說,唐暖暖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一手拉住季英才的衣角。「等等,你不能讓我一個人昏倒在這邊。」
季英才冷冷地抬起眼。「為什麼不能?」
「因為……因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唐暖暖的身軀開始搖晃,聲音也漸趨虛弱。
季英才冷覷她一眼,又向前走了數步,卻被身後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量、奮力一搏扯住他衣角的唐暖暖給拉住。
「不然……我即使做鬼也會糾纏你一輩子。」說完,她松開手,面朝下,「砰」地重重直落撲地。
抬起腳尖,季英才面無表情地輕踢腳邊軟綿綿的軀體。
「被你這笨蛋糾纏一輩子?這倒有些嚇人。」他低聲喃喃。
「病人昏迷指數七,左肺肋骨斷兩根,後腦勺出血,呼吸在一分五十秒前停止。」
「快讓開。」
「快推電擊器過來。讓開,一、二、三。」
砰!
砰!
一陣陣吵雜的聲音及撞擊聲將唐暖暖從昏睡中吵醒。
「怎麼了?這麼吵!」唐暖暖揉揉惺忪的雙眸,睜開眼,黑亮的瞳孔左轉右溜,掃視陌生的環境一周。
白色天花板、白色擔架、穿著全身亮白的醫生、護士,還有一個個躺在白色病床上輕聲哀嚎的傷者,最後視線落在床邊低頭看書的季英才身上。
唐暖暖雙手不自覺地抓緊身下的白色床單。「季英才,我在醫院嗎?」她需要第二個人的確認。
「不然你以為在哪里?」很明顯不是嗎?這個笨蛋!季英才掀掀眼皮。「你的級任老師剛剛才走,她要我留下來告訴你,她已經通知你爸爸了,你爸爸知道你沒事了,他說會在教完劍道課後過來接你回家。」
「現在幾點了?」唐暖暖顫抖著聲音。
季英才低頭看一下腕表。「三點多。」
今天星期六,老爹會上課到晚上七點,那就是說還要待在這里三個多小時。唐暖暖手心開始冒冷汗。
季英才收起書本,將書包斜背在後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唐暖暖動作迅速地從他身後扯住他書包的背帶。
季英才斜睨她一眼。「回家。」
「帶我走。」唐暖暖的聲音泄漏出一絲驚慌。「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醫院。」
「再幾個小時,唐館主就來接你回去了。」季英才的眼神明顯寫著「你別鬧了」四個大字。
「我……我會……」唐暖暖一個字一個字地不停發抖,最後連扯著季英才背帶的小手也開始發抖。「我會害怕,醫院有鬼。」
平時硬裝出成熟的大人樣,這時候倒像個愚蠢的幼稚園小孩。「放手!」季英才低聲命令,伸手將唐暖暖死纏不放的手指硬扳開。
下一秒。「哇——」
唐暖暖發出響徹雲霄的哭聲,如粉圓般粗大的淚滴啪啦啪啦滾落臉頰。
「小兄弟。」旁邊病床上被砍了三刀、挨了一槍、身體刺滿盤旋青龍的男子不耐煩地開口。「把你妹妹照顧好,否則等一下躺在隔壁那張空床的人一定會是你。」
季英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書包轉往身前,背對著唐暖暖彎下腰。
「上來。」他頭也不回地吩咐。
痹乖地,唐暖暖止住哭泣,慢慢爬到季英才背上。
「我們要去哪里?」唐暖暖哽咽著問。
「你不是要離開醫院嗎?」季英才背著唐暖暖站直身。「那就先到我家吧,我家距離你家不到兩條巷子遠,我會再打電話告訴唐館主,請他來我家接你。」
唐暖暖吸吸鼻子,小手抹掉眼眶上懸掛的淚珠,靠著季英才的背,她小小聲地說︰「謝謝你。」
「哼。」這一個悶哼,說明了季英才是多麼地心不甘情不願。
走過兩個街口,唐暖暖驚訝地發現,雖然季英才看起來滿瘦弱的,沒想到他的背部竟然如此寬敞,力氣也挺驚人,已經背著她走一大段路了,依然臉不紅氣不喘。
趴靠著季英才寬敞的後背,唐暖暖突然升起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不久前這個場景才曾經上演過。
「剛剛也是你背我來醫院的嗎?」
「不然你以為是神仙把你變去醫院的嗎?」沒好氣地回答。
「你說話一定要帶刺嗎?」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季英才的語氣從未好過。
「當跟笨蛋說話時。」
「你明明心地善良,為什麼要裝出冷冰冰的樣子?」唐暖暖不解地問。
「哪個笨蛋告訴你我心地善良?」
「如果你不是心地善良,你就不會背我到醫院,現在還背我到你家,而當流氓圍攻你的時候,你叫我不要管,其實是不想讓我受傷,對吧?」
這些誤會可大了,這個笨蛋腦子是怎麼長的?「我背你到醫院是不想被你這個笨蛋糾纏一輩子;背你回家是不想被隔壁病床的流氓打成重傷;叫你不要管,是因為那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決,不需要別人幫忙。」很少,極少的次數,季英才開口對別人解釋他的行為。
听完,唐暖暖偏頭閃動清亮的眼珠,思考好一會兒後,伸出手掌,用力拍拍身前季英才的發頂。「我知道了,你在害羞是吧?沒想到一個天才竟然會不習慣別人稱贊你心地善良,放心,我不會說第二次的。」